林慕白只觉得脖颈处痒痒的,整个人都莫名的焦躁起来,这厮撩人的功夫本就一绝,如今他自己不好受,也要弄得她跟着不好过,实在是太没道德。
思及此处,林慕白费力的托起他的头,“好好说话,不许再拱了。”这姿态,说难听点,就跟猪拱白菜一般,拱得人浑身不舒服。身上一阵阵的酥麻,实在是太磨人。
“容夫人,忍不住该如何是好?”他问。
她不答。
他望着面色绯红的林慕白,那双凤眸染尽邪魅之色,“爷的使团,何时才能再进京?”
她郑重其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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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气有些微凉,下着绵绵细雨。
马车徐徐往城外去了,一路上微微颠簸。
今日是如意陪着林慕白的,蔷薇没有跟着。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如意问。
出城?师父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城呢?
“去见一个故人。”林慕白说得很轻,面色有些莫名的微白。她扭头望着外头的绵绵细雨,眼底有些微光流动,却不想教人轻易看见。
那是一座坟茔,坟前的草都已经很高了。
“师父你别动,我去除草。”说着,如意快速上前,冒雨拔草。
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望着如意用帕子擦拭墓碑上的字,而后猛然身子一震,回眸望着眼前的林慕白,声音有些微颤,“师、师父,这好像是、是前朝皇帝的坟。师父,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听说这前朝皇帝不得好死,后来连陵寝都被百姓砸了,最后没办法才被人草草收殓埋葬。可到底葬在哪里,还没人知道呢!师父,你怎么会知道他葬在这儿?前朝时期,昏君荒诞,不知杀了多少人呢?”
“他是我爹。”唯有四个字,却让林慕白痛彻心扉。
如意瞪大眸子,心里咯噔一声。如意打死也没想到,自家师父,竟然是前朝公主?!这个震撼,让她愣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听得这话,如意闭了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如意,你也觉得他该死对吧?”林慕白垂下头,细雨落在她的青丝之上,泛着朦胧的微白,“天下人都觉得他该死,因为他真的杀了很多人。”
“师父对不起!”如意垂眸。
“不管你的事。”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他对不起天下人,唯独没有对不起我。”
如意处理好了坟前草,快速替林慕白撑伞,“师父,下着雨呢,你别淋着!”
接过伞,林慕白道,“我想跟我爹说说话!”
“好!”如意颔首,“师父你别太伤心,我就在马车那儿,你若有事只管叫我。”
林慕白点了头,如意快速离开。
谁能想到,昔年高高在上的君王,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葬在这荒郊野岭里,墓碑上只有大殷帝君四个字,概括了此生一切,却连真实姓名都不敢轻易留下。
“父皇,馥儿不孝,一走就是六年。”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撑着那柄莲伞,望着冰冷的墓碑,脑子里满是父亲带笑的面庞。
每次她回宫,父皇总是笑着招手,温柔的道一句:馥儿,到父皇身边来。
每次她犯了错,父皇总是训斥别人,而后朝着她温柔的说:馥儿,怎么可能有错。
便是她放了容盈,让整个大殷陷入万劫不复,父皇都没有真的怪罪过她。他囚禁了她,却偷偷的让人送走了她。因为父皇心知肚明,大殷已经是强弩之末。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到底舍不得这个女儿。所以后来屠宫的时候,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唯有她幸免于难。
“爹,馥儿对不起你!”林慕白圈红了眼眶,“当年如果不是我的恣意妄为,也许大殷不会这么快落败。是馥儿覆了你的天下,让你落得如斯下场。馥儿不觉得愧对天下,横竖这大殷江山,馥儿从未稀罕过。馥儿喜欢的是有父皇主宰的江山,可惜以后的江山里,再也不会有父皇了。”
记忆里的父皇,曾握住她的手,温柔笑语:馥儿,父皇若是将江山交给你,你可愿担起?
年幼的公主一身傲气,手握马鞭,志气昂扬:父皇敢给,馥儿就敢担。
那时候,她看到父皇满眼的欣喜与欣慰。
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涌出,逐渐爬满了冰冷的面颊。
林慕白低低的抽泣,“父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这大殷的天下,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有身影缓缓落下,一袭藏蓝色的袍子在风雨中摇曳。他带着一身风雨,沉默的走到她面前。她就这样紧紧抱着他,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
他握住那柄莲伞,听着细雨落在伞面上的声音,伴随着怀里的女子,低低的呜咽。犹如前世今生的呼唤,恍如隔世!
她泣不成声,“你能想象,一梦经年,睁开眼的那一刻,什么都没了的滋味吗?我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觉醒来父皇没了,天下再也不是大殷的天下。大殷的军队,早已战死沙场。所谓的大殷皇室,都成了史官笔下的一页黄卷,覆灭在历史里。”
“景睿,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你知道什么叫亡国灭族吗?我不恨你不恨任何人,我知道这是必然,父皇的暴虐迟早会招致这一切。可我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他所有的暴虐到了我这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