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不喜我,大不了私下里训斥我就算了。又何必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的呵斥我。果然在国公爷眼里,我这个原配正妻,如今连个丫鬟都不如。
再说了,我提出立规矩,却没说过马上就立规矩。我只是想将丑话说在前头,让新媳妇有个心理准备。我这么做怎么就错了?又错在了哪里?
国公爷,我如今在府里面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可是你别忘了,我还是国公夫人。我这个原本的当家太太没了体面,我就不信国公爷就能有面子,儿子儿媳脸面就有多好看。
私下里训斥我就算了,如今还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落我面子,请问国公爷,你是有多恨我。莫非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下这份恨意?”
“你,你……你简直是呼叫漫长。”
国公爷气的手发抖,盯着周氏的一双锐利的爽眼,有些心虚。
周氏刚才那番话,有理有据,不急不燥,国公爷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周氏。
十年前的周氏是何等的精明厉害,任何事情交到她手上,都不用担心办不好。
那时候的周氏,其能力就比如如今的宋安然。对内能管家理事,将府中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
对外,能够管理国公府的所有产业,让国公府的收益一年比一年多,日子一年比一年火红。
那时候也正是国公爷同周氏感情最融洽的时间。没有新婚时的青涩和拘谨,也没有如今的无理无脑,阴沉可怖。那时候夫妻二人的关系刚刚好,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全都变了。
国公爷对周氏的耐心越来越少,而周氏的性子也越来越阴沉,让人捉摸不定。
夫妻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裂。
今晚,周氏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当着颜宓宋安然的面,就开始反驳国公爷。貌似是要掰扯个一二三四出来。
颜宓心里又怒又急,他一方面恨周氏偏心,恨周氏无理无脑,恨周氏对待宋安然的苛刻态度。可一方面又担忧周氏,看着明显苍老憔悴的周氏,颜宓身为人子,自然也会心疼,也想替周氏解决问题。
可是周氏的问题就是她自己。她自己钻了牛角尖,颜宓也没有办法将周氏拉出来。只能看着周氏一步步走向毁灭。
今天晚上,周氏同国公爷呛声,无非是因为她不想忍耐了。她说话条理清晰,不是因为她走出了牛尖角。而是钻入牛角尖的周氏已经恢复了冷静,变得越发难缠,也越来越不可能从牛角尖中走出来。
这样的周氏其实才是真正可怕的。偏执又精明的女人,那杀伤力,一般人无法想象。
颜宓有些心疼,心累,还有掩饰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一开始国公爷是心虚的,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
国公爷冷笑两声,冲周氏不客气地说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国公夫人,知道自己代表着国公府的体面,代表着我们大房的体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国公府同宋家是结亲,而非结仇。你处处针对儿媳妇,你是想成心得罪宋家吗?”
周氏哈哈一笑,冷声说道:“如果做婆婆的让儿媳妇立规矩,就会得罪亲家。那么全天下九成九的亲家全都变成了仇家。
国公爷,你去门外看看,不说远的,就说咱们这贵里巷,有哪家不让儿媳妇立规矩的。
就好比儿媳妇的外祖家西江侯府,不也一样让儿媳妇立规矩吗?对了,我记得儿媳妇的亲大姐就嫁给了西江侯府的四少爷。
国公爷,我让儿媳妇立规矩,此乃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规矩。就算宋大人想替他闺女出头,他也不能说我做得不对。
让儿媳妇立规矩,哪里不对?再说了,以我们国公府的家世,有必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宋家吗,以至于给儿媳妇立规矩都不敢。”
国公爷冷哼一声,“我没说不让你立规矩。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谁会像你一样,小两口才刚成亲,你就急不可耐地要立规矩。每次见面,对他们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嘱托,开口就是立规矩。我倒是想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谁家做婆婆的是你这副样子。”
周氏冷笑一声,“国公爷说的是,我是着急了点。这还不是因为昨儿敬茶的时候,儿媳妇对我不敬。我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火气,难不成还不能冲二人媳妇发泄吗?”
周氏这么爽快的承认自己心有怨气,还真是出乎意料。而且这样坦然的周氏,更让人难以对付。
宋安然低着头,眼睛微微眯起来,以前她以为周氏因为颜飞飞的死受刺激,神智不清,智商下降。如今看来,是她太片面了。周氏已经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她偏激,她执着,可是她已经恢复了神智,智商也回到了最高水平。
这样一个偏执又精明厉害的女人,真的很难对付啊。尤其是对方还占据着婆母这个大义名分。
但凡宋安然稍微弱一点,就得被周氏压得喘不过起来。
不过幸亏宋安然面对威胁时,同样智商在想,不会被颜宓那张帅脸给帅蠢了。
婆媳斗争,自古以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