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是个急性子,李嘉责又是个闲不住的,这两人凑在一起死催活赶的,不过半月功夫司徒凝冰一行人便进了长安城。为了避免矛盾,车队方驶入延平门,司徒凝冰就让李嘉责带了装着王氏捎带给李淑宁东西的二十辆马车直接往齐王府方向去了,自己则跟着孟大家和孙氏一路风尘仆仆的回了大将军府。
还未进门早有那眼尖的门子进去禀报了,司徒夫人身边主管内院的徐妈妈亲自迎了出来,先引着一行人进了天香馆见过司徒夫人之后,孙氏和孟大家各自回了主家安排的院子梳洗休息,司徒凝冰则留了下来。
小半年不见司徒夫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精神也不错,只是眉梢眼底多了几丝忧愁之色,司徒凝冰挨着她坐在里间厢房内的一张贵妃榻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儿时的娇嗔道:“我回来了怎么母亲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莫不是不想女儿回家?”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娘日夜都想你,想得恨不得让你爹把你接回家养你一辈子算了!”司徒夫人搂着半年没见的宝贝女儿眼眶都红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你爹的,把你嫁给他手下一名校尉算了,既不会受委屈娘又能时常见到你,哪像如今山水迢迢的见了一次还不知下回再见是何年何月!”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倾城,你可知娘心里苦,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司徒凝冰原不过是瞧她似乎是有心事的模样,猜测着是为长兄司徒霁华的婚事不高兴正想引着她说两句自己也好在一旁开导开导,谁曾想竟将她惹哭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赶忙一面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一面安慰道:“母亲别伤心了,女儿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讲就是。”
哪知司徒夫人越哭越伤心,最后竟抱着她痛哭了一场。司徒凝冰被她哭的莫名其妙,饶是她素来镇定一颗心也止不住有些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司徒夫人哭够了,她才试探着道:“母亲,是不是我不在这段时日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她素来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网极有信心,但此刻却有些不确定了。
哪知司徒夫人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你大哥的婚事叫娘想起了一些往事。”
司徒凝冰忍不住暗暗好奇,究竟是什么往事能伤心的跟死了爹似的?
“你大哥的婚事我跟你爹原是不同意的,”不等司徒凝冰发问,司徒夫人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丁姑娘很好,娘也喜欢她的性子,只是她实在不适合当咱们家的长媳。本以为她跟你二哥要好,娘私心里也将她当成了小儿媳妇看,谁曾想她竟跟你那个不争气的!非但不拦着还帮着牵线搭桥,怂恿你大哥!平日里你大哥最是孝顺听话,这回却跟得了失心疯似的铁了心要娶那丁姑娘,在院子里跪了三日三夜,把自己跪晕了我跟你爹都没松口,只后来眼见着他一日日的消瘦下去跟丢了魂似的,我深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跟当年……”
“当年什么?”司徒凝冰直觉这个“当年”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忍不住追问道。
司徒夫人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回忆又似在酝酿着该怎样开口,司徒凝冰也不催促安静的倚在她怀里。静默良久,司徒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平静的叙述了起来,“你知道,娘有七个姑母,除了最小的七姑姑也就是文昌皇后之外其余六位姑母皆与八大氏族联姻。你祖母便是娘的大姑母,而你夫君的祖母是娘的四姑母,我与你公公是真正的表兄妹。三十多年前,你曾祖父还在,蜀国公的爵位还没轮到你祖父头上,他那时正在陇西做太守。因为独孤氏不能纳妾,所以但凡男人在外当官必定会带上妻儿,我与你姨母在陇西住了整整六年,这六年里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如今的安国公府度过的……”
回想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司徒夫人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里带了一丝少女的欢快,“那时候,姑姑和姑父都已经去世了,父亲忙于公务,母亲既要管理自家内院又要照看安国公府还要应付陇西的一干夫人小姐,没多大功夫管我们,姐姐和济表哥就带着我们几个弟妹一起读书玩耍。我小的时候最是顽皮老是闯祸,在长安的时候有姐姐帮着求情到了陇西除了姐姐更有济表哥和浔表哥替我背黑锅,简直是如鱼得水。我总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一辈子,天真的想着就算日后父亲不在陇西当官了,只要姐姐嫁给了济表哥,我就跟姐姐一起住在安国公府里,继续当我的小霸王为非作歹,可是……”
司徒夫人的声音渐渐黯然,“快乐时光总是过得那样快,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任期满了带着我们全家回了长安,临别的那一天济表哥带着浔表哥将一直将我们送到城外,我瞧见姐姐趁着旁人不注意将一块丝帕偷偷塞给了济表哥,她动作很快可还是叫我认出来了,那是她熬了两个通宵才绣出来的帕子,上面绣了一树桃花暗含着她的小字——灼灼。”
“桃花…?”司徒凝冰低声呢喃着,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司徒夫人沉浸在回忆之中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只自顾自的说道:“回到长安之后,我很不习惯,三天两头的缠着姐姐问济表哥什么时候来提亲?我什么时候能跟着她回陇西?每当这个时候,姐姐总是羞的要打我,可我清清楚楚的瞧见她通红的脸上挂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甜蜜笑意。那时的我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