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楼诺煌将初晴送到院口,夜色下不断有雪花凋落,为两人担了一肩白。
她正要取下衣服还他,被他按住手,“衣服你留下吧。”
她固执的将衣服递还给他,“你半年前还有件衣服在我这呢。”
雪夜下,他眼锋油亮,眼看她双唇冻得青紫,他的大手也不愿去拿那件外套。
初晴见他杵着未动,摊开衣服旋到他身后给他硬披上,这一路送她回来,他也被冻得不轻。
楼诺煌挽过唇角半片笑,初晴斜眼睇来暗色。
“冻成这样还能笑得出。”
他眉角轻飞,俊脸墨黑如烟,藏在暗夜里的厉色被眼锋那道晶莹剔除,初晴无意对上那双炯亮的眸子,微凉的大手已将她温热的双手裹入掌心。
她起先一愣,随后几次抽手,奈何他力道过重,单凭这样她根本挪不开。
他注视着她,薄唇几次微张,却发现面对她时根本难挤出那些话。
眼见她加大手力表情不悦,他这才松手,凝重的叹口气,还不忘扬起笑靥。
“进去吧,老站在外头怪冷的。”
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否则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目送她推门进屋,初晴关门的刹那,方才耀出的烛光转瞬隔断,楼诺煌的脸只那一瞬有过晦暗,紧接着眼锋的东西消失在她眼帘。
今夜无月,他在门口小站会才走,沐发早已染上沫白,积雪厚重的压在肩头,犹如挑起的担子,让他步履有些蹒跚。
身上那件衣服还沁着她独有的药香,随风引入楼诺煌鼻翼,那张薄凉的唇顺势勾起一抹笑,在这天寒地冻里与雪融成一曲别样的风情。
她熄掉灯火,将自己窝进温床,她早把自己那颗心尘封起来,谁也进不来!
外头的雪花连夜的飘,以至于初晴将房门紧闭,碳在盆里烧得极旺,即便不点灯,屋子里也是通红一片。
浴火飞鹰熟睡在墙角,窝里被她铺满枯草,再加之它有厚重的羽毛护着,自然冻不坏。
它是只只有她才能驾驭的神兽,如今它也甘愿放下自己高贵的身段与她过着这样平凡的生活。初晴没能将浴火飞鹰的本事与价值发挥到极致,不知是损失还是安逸。
有它在,她即便画地为王也不为过,但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还没有那种聪慧去治理一个国家,她要的本就很简单,一个温暖的家,安静的生活。
如此,安好!
近来李灵月对帝婉君特别殷勤,隔三差五往昭华殿跑,她发现帝婉君对琴特别热衷,故而想方设法以之讨好,还花高价请来宫外琴艺高超的女子为帝婉君教授曲目,逗得她不亦乐乎。
初晴刚跨过昭华殿门槛,里头立即迎来一首畅快淋漓的曲子,合着李灵月的笑闯入初晴耳里。
她往里走,果然见着两人眉开眼笑坐在琴旁,帝婉君睇见初晴来了,忙起身过来。
“离落快来听听我最近刚学的新曲儿。”
她拉她过来坐,挨在李灵月身旁。
帝婉君坐下,两指放于琴面,青葱五指间划出一首曲子,旁边暖鼎烟雾袅袅,屋子里特别暖。
琴技高超之人一听便知此曲弹奏者刚学不久,曲目间的跌宕还略带瑕疵。
帝婉君俏脸认真,一曲完毕,她忙问初晴意见,初晴才微张口,身旁就传出李灵月浓烈的掌声。
“长公主弹得真好。”
初晴沉下扬起的唇,闭口咽去下文,她这话可将帝婉君逗得笑逐颜开。
既然如此,初晴也不愿多嘴,她忙倾起身,“好了,我先为长公主看看吧。[ 超多好看小说]”
旁侧李灵月睇来笑靥,“离落神医可真是尽职,长公主怪病都好这么久了,你还能定时过来为她做检查。”
初晴眉眼如秋,举步走到帝婉君身旁,三指放于她腕处。
脉象并无异样,宫女送来的笔墨被她轻拒开。
“这次不用换,还是用原先那张。”
帝婉君拉下袖子驱尽偷跑过来的寒意,见初晴要走,她忙拉住她。
“既然来了,也不多待会?”
她难见初晴脸上有何表情,“不了,反正我也对琴曲没什么兴趣,长公主和李小姐慢慢研究吧。”
李灵月及她两眼,挽过唇瓣“离落神医学学也不妨,女子家总归该有这技巧,否则日后嫁人,浑身除了药草味,什么取悦丈夫的本事也没有。”
初晴敛眼,李灵月只能睇见她冰冷的侧脸。
“这点就不劳烦李小姐费心了!”
她自知离落对人向来冷淡,也不恼,反而扬唇笑得深。也不知哪探来一股阴风,将初晴狭长的桃花眼淬得特别幽暗,在李灵月看来,这对眸子太过邪魅。
她突然觉得有股冷沿着尾骨直窜锥背,李灵月拢了拢身前衣裳,目送初晴大步离开,奴才只为她拉开左边那扇门,单这样窜进来的寒风也扫去屋内暖气,李灵月直往暖鼎旁靠,待到初晴身影彻底在瞳仁处消失,她才收起那抹晦色。
“长公主这样喜欢离落,为何不让皇上封她做妃?”
李灵月随性坐下,脸上也不见凝重,这话倒像是随口谈及的。
帝婉君重回琴旁,指尖往弦上一滑,潺潺流水之音响起,她唇瓣这才掬笑。
“这是皇兄的事,本公主哪能管得着?”
谁都知道李灵月进宫半年有余,却不见帝锋凌封个一妃半职,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住进皇宫,别说侍寝,就连堂而皇之见他的借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