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儿关上门,走上去,握住安夫人的手:‘娘,我来看看您。‘
安夫人苦笑了一声:‘你娘是坐监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说这种话。‘
安明儿忙道:‘娘。您别这么说。‘她也不敢劝安夫人先低头。
安夫人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摸她的头发。她还穿着那件大红色的长袍,用金线绣了花纹,晃得安明儿眼睛晕。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安夫人突然道。
‘娘?‘安明儿诧异地抬起头。
安夫人苦笑了一声,摸摸她的脸:‘娘说,娘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你看,当初这里容不下你,娘就只能把你送走。只要你爹一句话,娘连房门都出不去一步。娘就罢了。可是你和小满怎么办?‘
安明儿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不对,有些着急。
安夫人的眼睛却变得有些迷离,她轻声道:‘其实。小满不听话,我都知道。可是,他爹不知道。我大约不是一个好母亲。‘做母亲的有心好好管教儿子,可是总是插不上手,因为他的父亲总是惯着他。她总不能跑到安织造面前去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安织造对待儿女并没有什么耐心,这也与他常年在外奔波有关。
她有心用温和一点的手段,好好改一改儿子的脾气。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只觉得心力交瘁。因为安织造对待儿女总是很理所当然。对该奖赏,错了该罚。做母亲的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被不讲道理的父亲打一顿。
‘那娘……‘
安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小福,娘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娘走?‘
‘娘!‘
‘嘘,别叫‘,安夫人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娘有娘的打算。老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白让人看笑话。不如我们先走。‘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自己利落地开始脱衣服。
安明儿吃惊地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娘,您这是,这是……‘
安夫人脱了那件大红的礼服,换了一件轻便的大衣,然后利落地拆了头上的发式。她朝安明儿招招手,低声道:‘翡翠她们已经在北边那儿接应。我们走。‘
原来她是蓄谋已久。
‘可是,小满……‘
‘先把他留下。‘
她不是真的任性。留下儿子,是为了告诉丈夫,她还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们还有余地。何况女儿她是一定要送走的。女儿已经自立门户,总不能因为这对老不修的争吵,就一直被耗在这儿。她既然能送走女儿第一次,肯定也能送走第二次。
藏娇楼到底是安夫人的地盘。她带着女儿,轻易地晃过了守卫,绕到了后院。母女俩神经兮兮地,安夫人先利落地翻了墙,身手矫健叫人惊叹。她原本是安织造的侄女,是安织造一手带大的,琴棋书画诗礼花,骑射六艺都是安织造手把手教会的,因此并不是弱女。
安明儿抬头望了望,有点无语。虽然这件事情很严肃,但是她突然觉得很无奈,还有一点点想笑……
最终她也翻了墙,立刻就叫守在墙下的翡翠等发现。她们立刻就前来接应。
‘前厅正热闹,大部分人手都被调到前院去了,要不就在藏娇楼的前门。少奶奶,现在走正是时候。‘翡翠低声这么道。
安夫人点了点头,握住安明儿的手,轻声道:‘我们走。‘
安明儿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柳睿说的来接应的人。但是眼下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她只得点点头,跟着安夫人走了。
一行妇人另辟蹊径,穿过藏娇楼后面的竹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安明儿的裙子都刮破了好几处,终于走到了这个大园子的角落。
安夫人抬头看了看那个墙。这个墙以前她和安织造经常翻。这几年荒了,到底年纪大了,不干那种事了。
她低声对安明儿道:‘小福,你先上去。‘
安明儿没办法。只能在翡翠等的扶持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墙。结果颤颤巍巍地在墙上站稳了。一低头,竟然看到柳睿,正仰着脸看着她。
‘!‘
她吓得脚下一滑,就仰面栽了下去,正好被柳睿接了个正着。
‘担心点。‘柳睿小心地搂着她。
‘小福?摔着没有?‘
安明儿忙道:‘没,没事……‘
安夫人闻言。也放了心。二话不说利落地翻了墙,一落地,看到柳家小子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她刚刚站稳就险些摔倒:‘睿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睿扶住安明儿,低声笑了一声,道:‘姑姑,您又怎么会在这儿?‘
翡翠等也翻了过来,看到此等情景,都有些警惕地看着柳睿。
柳睿毫不在意。只淡淡地道:‘姑姑,您要走,我这个做侄子的也拦不了。只是,有一件事儿。我得先跟您打个招呼。您记不记得您有一个伶俐的丫头,名字叫阿香?‘
安夫人道:‘什么阿香?‘
柳睿笑道:‘您现在是要走了,兴许管不了府里的事情了。今个儿姑丈生辰,我给姑丈送了份大礼。那个叫阿香的丫头,确实年轻肉嫩,希望姑丈会喜欢。‘
安夫人闻言一怔,随即大怒:‘你敢!‘
‘人。已经送到前院。倒是要谢谢姑姑腾出了地方‘,柳睿摸摸安明儿的腰身,笑得有些轻佻,道,‘既然我已经在这里,小福不会让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