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看见自己儿子蓝瞳眼中闪耀着的微光时,她就知道,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果然,那双蓝瞳在半晌明灭之后,他望着那个女人的脸,安静开口:“会,我会。”
谭月华的心脏好似受了一锤重击,沉闷得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她盯着那双蓝瞳,然后放大的眸,死死咬牙:“儿子,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宁家终于同意来家里面吃饭接受道歉,我和你父亲也竭力表示了订婚宴被砸并非你所愿。”
容诗涵看见谭月华那张被岁月刻上痕迹的容颜上脸色难看至极,看见她深深吸一口气之后继续道:“可是昨天晚上宁家人来了,等你整整一晚上,你去倒好,跑去酒买醉。我是今天早上才从老管家的口中知道你是被这个女人送到了医院,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居然回答我你会和她走?”
容诗涵的心中好似化作了一滩汪洋,然后缓缓激起了浪花,还有波澜。然后那些浪花和波浪就开始翻腾,翻腾,再翻腾。最后变得汹涌,汹涌,无比汹涌。
“妈。”
顾一哲的薄唇微微有些苍白,轻轻开合:“别说是订婚宴,就算是婚礼上,只要她开口,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跟她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平稳到不能够再平稳,可是分明能够让人听出其中的笃定来。
容诗涵清丽的容颜上被一层雾气裹住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依旧被凝固住,再也不能够顺利的流淌。她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个对她恨如骨髓的男人,这个对她情深一负的男人,竟然说,就算是婚礼,只要她开口,他还是会和她走。
身子微不可微地绷直,然后变得僵硬。她之所以会那样子问无非是因为想要刺激谭月华而已,也没有想到他的回答是肯定,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筹码的赌注。再一次和他妖娆的蓝瞳对视上时,她只觉得自己的眸光寸寸剥裂开来。但是,那些碎片之中,全然是他的眸子。
“儿子,你是要准备将我和你父亲气死吗?”或许这样子俗套的话,会是每一个家长在怒极之时的口头禅。谭月华只是死死抓住手腕上的包:“容小姐,你想缠着我儿子多久,或者说,你想要多少,你直接开口。”
她已经失去了完完全全的耐心,失去了在儿子面前扮演一个好母亲的耐心。谭月华的眸光几乎快要变成无数把利箭,恨不得根根都正中眼前女人的心脏才甘愿。
“顾一哲,你听见了吗。我让你放手。”容诗涵觉得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名媛贵妇差得了多少,因为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谭月华此刻就像是当年一样,你想要多少,小姑娘,你直接开口行不行。
一模一样轻蔑的语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豪门的气息。可是偏偏,她恨不得将豪门二字给踏碎。
“妈!”
顾一哲是一种近乎于压抑到了极致的声音唤出了这一声妈,蓝瞳的眼底浮冰碎雪一般卷上了狂澜:“我的爱情原来在母亲的眼中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不觉得十分的讽刺吗。母亲的眼中,从来都是所谓的门当户对,门楣要高。那敢问母亲,是不是当初嫁给父亲,也仅仅因为父亲当时在美国华人街是能够呼风唤雨的金融家。因为父亲有钱,所以你嫁了,是不是?”
“你这个逆子!”
谭月华几乎是丢掉了所有的内涵以及修养,用一种近乎尖叫的嗓音骂出这句话来。很快,接踵而至的就是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清脆无比,扇在了顾一哲的右脸上。他的头因此微微偏向了左边,可以清晰看见脸颊处的红肿。下手真不轻。
容诗涵的眸光瞬然之间变得有些凛冽且尖锐,她只是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有些一松,她径直顺势站了起来,正对着谭月华:“顾伯母,你…”
原来她是想要说些你为什么要打人或者是你凭什么打人这样子的话来,可是转念一想,打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没有打她,没有打别人,是打的儿子,是一个母亲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所以说没有错,只是起因是因为她而已。
“你给我滚,你说说你就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谭月华看向她的目光几乎是恶狠狠的,没有一丝温度,有的只是锐利。谭月华的胸口在激烈地起伏,而她也好不了哪里去。听了谭月华的话,几乎是二话不说地踩着用力的步子就向门口走去。
“阿涵。”
他的声音带了丝颤抖,好似哽了一下继续开口:“别走。”
如果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一哲,她真的要将这当做是一种乞求和哀怜了。顾一哲望着她的背影,蓝瞳寸寸明灭得厉害,他知道,要是她就真的这样子走了的话,他就真的输了。输给了自己的母亲,输给了她并不眷恋他。
容诗涵的脚步陡然顿在原地,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敢转身,但也不敢继续在往前一步。转身的话,会面对着那个可怕女人的犀利眼神,恰恰她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向前走的话,她知道,他会受伤,他会很受伤。因为他爱她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都深深的知道。
况且他现在,叫得不是容诗涵,是阿涵。他在头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