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花在翠微宫整整地盘桓了一上午,无非是一些闲话,但态度诚恳,没话找话,十分的歉疚,百分的懊悔。
“时辰不早了,妹妹得回去了,姐姐万安吧。”
终于,走了。
萧耨斤望着萧如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这个如花选侍妹妹……”
她转过头去,面对粉儿,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粉儿微微一愣,极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
“其实……选秀时,奴婢就在贵人的身边……”
见四周无人,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听起来是所问非所答的话。
“噢?!难道你是……”
萧耨斤却是明白了的。
“那一天,是奴婢和锦儿姐姐服侍贵人的。”
说着,粉儿的脸儿微微一红,螓首低垂。
“噢!那你怎么现在才……”
萧耨斤的脸色一凛,但很快就又和颜悦色了。
那天,她只记住了锦儿,却忽略了身边还有另一个沉默如金的婢女,粉儿。
“这么说,粉儿是知道我和如花的关系的呀!”
想到这里,萧耨斤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对身边的这个粉儿更加的另眼相看了。
城府好深呀,深不可测!
晚膳了。
粉儿带着小婢们垂手侍立一旁,不花带着一干内侍站在门外,随时听候着主人的吩咐,非常小心地伺候着。
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一两声银箸轻碰金盏的脆响。
对于这些,萧耨斤已经开始慢慢地适应了,习以为常了,宫中规矩严谨,非寻常官宦人家可比啊。
用完了膳,有小婢用乌漆小茶盘捧上茶,是漱口用的,以解饭食后口中油腻。
捧过漱盂漱了口,这才奉上细饮的茶水。
“粉儿,你也别站着了,也饿了,饭菜先别撤下去,带着她们去吃吧。”
萧耨斤抿了一口香茗,转身吩咐着,不嗔不喜。
“不花,你们也下去吧。”
她又朝着门外吩咐着,同样的不嗔不喜,只是腔调稍稍地提了一些。
门里和门外的一起谢了恩,退了出去,散了。
身边只剩下一个当值的小婢,低着头,垂着手,像一只花瓶似的摆放在靠门口的角落里。
“唉!”
萧耨斤朝着门口瞅了一眼,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一缕浓浓的愁绪袭上心头,天上有云。
小婢很机灵,连忙走上前来,搀扶着主人走进了暖阁,然后又回到门口,低着头,垂着手,继续做一只安静的花瓶。
萧耨斤歪在锦榻上歇息,眼前的一切都已太过熟悉了,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想法,那些精致的花纹和图案如同自己的掌纹。
初看已相当熟悉,再观却十分陌生。
平安无事,一夜无话。
次日晨,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正在闲坐。
“回禀贵人,内务府的公公来传旨了。”
不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萧耨斤连忙起身,重整衣饰,走出西暖阁,来到翠微宫的正堂,恭谨地跪下,准备接旨。
“奉太后懿旨,传新晋宫嫔于三日后卯时觐见。”
三日后正是八月十五。
萧耨斤知道,这的确是一个大日子!
此次正式觐见后,就要安排侍寝了。
“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呀!”
想到这里,脸儿有些发烧。
接了旨,谢了恩,吩咐粉儿将公公好生地送了出去,好处也还是要送的。
老内侍刚走了一会儿,又报萧如花选侍来了。
“姐姐呀,妹妹我好紧张呀!”
人还没进门,声先进来了。
与上次不同,这回是萧如花风风火火地跑在前头,后面跟着两个小婢,手里都捧着一个锦绣包袱。
萧耨斤亲热出迎,笑吟吟地。
“这也太突然了吧,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姐姐呀,你快帮帮妹妹吧。”
萧如花风风火火地进到殿来,风风火火地嚷嚷着,十分的随意,如同到自己的亲姐姐来串门儿,两个小婢也到了,叩头,请安。
萧如花命小婢将两个锦绣包裹打开,里面是两件绣袍。
一件素雅,一件艳丽。
“姐姐呀,快帮我拿拿主意吧,你最喜欢哪件呀?”
如花扭动着富态的腰身,大大咧咧地问道。
“当然是这件素雅的呀!”
萧耨斤仔细地翻开了一下,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哈哈哈,知姐莫如妹呀,这件素雅的就送给姐姐吧!我家的那个老裁缝在京都都是有名的,这两件可都是他的精心之作呀!”
萧如花大大咧咧地笑着,将那件素雅的递给了粉儿。
“这……”
粉儿瞅了一眼萧耨斤,有些犯难。
“哎呀,姐姐呀,你就收下妹妹这份心意吧,这可是按照姐姐的体量做的呀!
“这……”
一时间,萧耨斤也有些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