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便笑嘻嘻地现了身,摇头晃脑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自作自受。”
江珩头痛,转移话题,“我见到连艾了。”
“啊,那她…她…是不是…”
“是,就是镜灵,看到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洛无忧就高兴起来,“师兄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镜灵了,这下我也完成任务了。”
高兴了没一会,又偷偷地瞅闻人谨的房门,“这个小徒弟以后?”
江珩似乎成竹在胸,“他也满十五了,从去年开始就是他照顾我多些,往后没了我这个累赘,加上留下的财物,足够他一生富足无忧。”
洛无忧极其不给面子地哼笑,“只怕他不需要这些。”
江珩便故作苦恼状,“那可怎么办,现在娶妻也太小了些,我又等不到他长大了。”
末了遗憾道,“看不到他成家立业的那一天了。”
洛无忧无语了一会,“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闻人谨和江珩从这个晚上开始,陷入了冷战,或者说是闻人谨单方面在冷战。
无法,虽说平时总是江珩欺负闻人谨多些,但徒弟一旦真的生气不理人,能言善辩的江珩只有词穷,完全摸不准怎么摸才能顺毛。
他当然知道症结在哪里,无非是自个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可他又不能承诺死不了,只好这么纠结着被冷战。
天香茶楼的工作辞了,又不必去找连艾,闻人谨只好换了个地方打工,这回却是去了花楼。
江珩以为他跟自己赌气,只好耳提面命,不许他乱来,小徒弟相貌出众,跑去烟花之地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闻人谨表面上答应的爽快,一转眼还是去,江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天天对着洛无忧表述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操劳。
洛无忧漫不经心地听,偶尔出点馊主意。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阎王的脚步越来越近,这天洛无忧情绪明显不高,看着江珩一直欲言又止。
江珩手中摩挲着那卷很旧的《易经》,“有话就直说,阿谨去花楼了。”
洛无忧手指绞着头发绕了几个圈,咬着嘴唇,“洛家要办婚礼,以后我不能再来了。”
江珩动作顿了顿,露出个真诚的笑,“这是好事,祝洛小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洛无忧神色似有些惆怅,夹杂着离别的不舍,“可是我舍不得师兄。”
江珩莞尔,“总不能为了师兄这个将死之人耽误洛小姐的幸福,师兄也没什么贺礼,只能说两句好听的聊表祝福了。”
洛无忧就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珩淡淡的,“莫要挂心不该牵挂的事,早几个月晚几个月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洛无忧知道师兄说的是对的,可人的情感又岂是能控制得了的,她便默默不语。
看着师兄似乎在凝视远方,但江珩确实看不见东西,就像他对闻人谨。
既温柔又冷酷,看似有情其实无情。
想了想,仍旧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世界上的事无非是经过和结果,有人注重过程有人注重结果,也许过程甜美结局遗憾,又或者结局梦幻过程惨痛,不是求过程就是求结果,总要有一个是好的,不然也太失败了。怎么想也不会甘心的。”
江珩照旧一夜未眠。
从闻人谨去了花楼打工,江珩便总是等门到他回来,而小徒弟半点也不知情。
洛无忧的话江珩听得懂,无非是自己注定不能有个好的结局,何不给闻人谨一个没有遗憾的最后时光,好歹,好歹显得没那么渣。
没错,江珩也觉着自己挺渣的,一意孤行地安排了徒弟的未来,救了他便妄图掌控他一生。
让他如自己希望的那样,做个普通的人,过平凡的日子。
江珩给了他剑谱,却不让他修习内功,明知他更爱剑,只送他一柄短匕,可以自保,不能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