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愣神的时候,吱呀一声,将我的视线引了过去。
院子的木门被推了开来,外婆瘸着脚一顿一顿地慢慢走了进来,她脸色有些苍白,手也有点颤,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虚脱难受的样子。
待我跑过去仔细一瞧,她衣服上满是尘土,接着瞅见她手上青一块紫一块,那只瘸着的脚在脚踝处肿起了紫黑色的大包。心里顿时直冒火,我知道,这肯定又是村子那群人弄的,老是这样欺负外婆,还是人吗?大不了我们搬走,这鬼地方真心呆不下去了!
我边扶着外婆进来,满腔怒火从嘴里倾泻而出:“外婆,你下次就别去了,好心没好报,咱们搬去别的地方住去。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
不,这样贸然搬走,让他们看了,也只是认为我们是怕了他们,他们就越觉得我们好欺负!真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当真把我们当成病猫了!
他们总觉得外婆是个疯子,总是这样欺负外婆,每次外婆给那些尸体入殓之后都拿不到工钱,还说什么吃住都在这个村子,这是外婆欠他们的!
想到这里,我就一肚子的火气,心疼地将外婆扶到竹椅上躺着,转身就气昂昂地往外走。
“干嘛去?”
“给外婆讨回一个公道去,这不摆明欺负人吗?让他们看看,咱们是他们惹不起的!”那时候,我觉得我整个胸腔好像有团无名的火在燃烧着。
回顾懂事以来,在村子里遇上的事儿,我就不由得气的毛发直竖,手关节紧握出咯咯咯咯的声音来。
身后的外婆阴着脸,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咚的一下在这急促的氛围里显得无比的沉重。
“给我回来。”
“可是......”我憋着嘴很是不满,却又奈何不了外婆的性子,再次转身很是不情愿地走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婆这无关己事的态度让我气的直跺脚,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自个生着闷气给她拿来跌打酒。
虽然还是很不能理解外婆,但,既然外婆不追究此事,自然有她的想法。只是看着她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心里还是揪心的痛。
“我给你揉揉脚。”我坐了下来,轻轻把她的脚放在膝上,用药酒使劲地在她那肿起小包的脚踝上摩擦着。
手心感觉到微热的时候,手也非常酸了,就放缓了速度,轻声问道:“外婆,我妈妈当初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只生了我一个呀?或者是,咱们家谁有个孩子啊?”
想到那个女鬼索我性命是因为孩子,那个男人像疯子一样掐我脖子也是因为孩子,而外婆似乎知道什么,要不然刚才跪在树下的时候,她不会做出那些事来,看来要弄明白事情来由,指不定问问外婆,也许能知道点什么。
外婆一下睁开眼睛,直挺起身子坐了起来,那种疑惑又夹杂着一丝惊异的眼神直直盯着我,莫名地整个心就悬起来了。
她朝我的头上伸出了手来,好像抓住了什么。
看到她抽回来的手上多了一片青葱的树叶,心就紧紧一抽。
她眸光冷沉着,不怒自威地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出院了?”
我立马心虚的低下头来,左望右看的说道:“怎么可能,你回来不是看见我还跪着吗?这不是咱们家后院槐树上的叶子吗?说不定是刚好落在我的头上了。”
幸好那山上的树也是一棵槐树,不然我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不,应该是,找不到借口了。
事实上,外婆的脸色并没有减缓,还是紧绷着,由起初的涨红变成的铁青,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已经没办法继续狡辩下去了,显然神通广大的外婆已经知道我在撒谎了。
替她穿上鞋子,拉下她的裤脚,坐在那里,摩擦着双手,弱弱地回了一句:“是。”
外婆眉毛一竖,左手紧紧地握着茶杯,那手指关节都握的生红,可见她现在是有多愤怒了。
如果不把事情交代一下的话,她的怒气肯定消不了。
于是我只能忐忑地说:“外婆你走了之后,我跪着跪着就睡着了,然后听见有人喊我,真的,我真的不是自己愿意出去的,可是我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受控制跟着那声音走了过去,我当时喊了你好久,可是你都没出现。”
说着,我使劲地挤出两滴眼泪出来,十分委屈地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外婆,发现,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心觉这下有戏,外婆还是愿意听我解释的。
我将自己差点被那女鬼吃了的事情简单的跟外婆说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告诉外婆那个男人的事情。
因为我总觉得,那个男人虽然凶狠,但是看起来并不是想要杀我,为了不让外婆忧心,我想自己弄明白那个男人为何要缠着自己。
我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寒假一过我就要上高三了,我觉得我必须要为外婆分担点什么了。
外婆突然间摸了一下我的头,对于平时就对我比较冷淡的外婆,我有点不习惯的瑟缩了一下,可心里觉得很开心。
而后,她有些悲痛地念叨了一句:“这是报应啊!”
报应?什么报应?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嘭的一巨响,院子的木门被粗鲁地踹开了。
“于疯子,你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
“滚出来!”一群人如同洪水般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外婆闻言,眼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