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轻哂。
“你答应不答应?”林妙芙问她确认。
阮舒发誓,她真的非常潇洒地直接走人。可心头就是被林妙芙的话给挠住了。
默了默,她似有若无地点头,应得也含糊:“嗯”
实际上,她也确实只是敷衍,平生第一次不想遵守自己的承诺。
不给林妙芙质疑的机会,阮舒马上又道:“要说就快点说,我并不是非听不可。狱警给的时间有限。”
林妙芙颤颤巍巍地朝狱警的方向投去一下目光,转眸回来后开了口:“我光嘴上说我从妈那里得到的感受和发现的事情,你不相信,那我就直接拿东西给你看,眼见为实。”
“不用那么多铺垫。”阮舒表现出不耐之色。
“我之前拿了妈的东西。”林妙芙说。
阮舒眯眼:“什么东西?”
“一张银行卡,我拿去银行试过了,密码是我的生日,是妈留给我的她这辈子的积蓄。然后是一本相册。”
“什么相册?”
“你自己去看。那本相册就是我说要给你的眼见为实的证据。”林妙芙告知,“两样东西都在我房间里。你去抽屉里找。”
“没其他了?”阮舒问她确认。
“没有。”林妙芙摇头。
“什么时候拿的?”阮舒追究。
林妙芙不情不愿地回答:“妈死了之后,我从她房间里拿的。”
阮舒颦眉,眸光锐利,冷笑:“你藏得可真好。”
庄佩妤死后,不仅她,还有傅令元,都将林宅里里外外翻了遍,最终也只找到那么几样庄佩妤的遗物,没想到林妙芙那里还有?
林妙芙瑟缩一下脖子,嘟囔:“不要用看贼一样的眼神看我。你不也拿了妈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她又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妈。”
“这个妈你喜欢的话,就全部给你,你一个人去拥有,不需要分一半给我。”阮舒的语气特别无情特别冷漠,说完不等林妙芙的回应,她便将对讲用的电话放下。
林妙芙脸色一白,扒在玻璃上对她喊着什么,又引来狱警的阻拦。
阮舒置若罔见,没有回头,离开了探监室。
回去心理咨询室的路上,开车的庄爻察觉她的心不在焉,关切:“姐,怎么了?是不是在探监室里的见面不愉快?”
“不是”阮舒喃喃,视线虚虚盯着车窗外,脑子里只反复回荡着林妙芙告知的事情,考虑到底要不要回一趟林家。
车子掠过通往林家的十字路口,她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她盯着后视镜,眼见越开越远,最终还是让庄爻调了头。
庄爻瞥她一眼,见她心事重重,没有多问,直接按她的要求改方向。
抵达林宅下车的时候,阮舒顺口问他:“你也好久没回来了,要不要回你的房间瞧瞧?”
庄爻苦笑:“姐,你别笑话我了,那里哪是我的房间?还不如说我自己在外面租的那间单身公寓。”
阮舒唇角轻弯一下弧度,迈步入内,径直上到二楼,停在林妙芙的房间门口。
庄爻就此止步:“姐,我在这外面等你,你有事喊我。”
阮舒点点头,打开门入内。
闷得太久,灰尘的气味迎面扑来。
阮舒捂了捂鼻子,走去开了半扇窗户,然后走回来。她对林妙芙房间的布局还算熟悉,毕竟林妙芙几十年如一日地乱丢东西,全是家中保姆替她收拾的。
没费多少功夫,阮舒就找到了林妙芙放相册的柜子。
里头的相册有两本,一本是林妙芙自己的,阮舒印象深刻,以前就见过,里头有全家五口人的大合影。
另外一本样式较为朴素的,非常明显该属于庄佩妤。
阮舒缓缓取出来,放在桌面上,坐在桌前,低垂视线,打量着相册,摸了摸相册的厚皮封面,手指慢慢滑到边缘,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庄佩妤的一张照片,而且恰恰是庄佩妤作为墓碑上遗照的那一张。
阮舒眉头轻蹙眉,记起当初墓碑上的遗照是林妙芙的选的。庄佩妤入葬当日,她发现林妙芙选的是这一张时,她还质问过林妙芙是哪里来的第195章,因为这张照片是以前她无意间给庄佩妤拍的第196章,其中的回忆并不美好。林妙芙说是在家里的相册无意间翻到的。
所以林妙芙所指的,其实是这本庄佩妤的相册?
带着揣度,阮舒继续往后翻,蓦地愣住,因为她看到了她自己穿着学士服的大学毕业照。
屏住呼吸,她接着往后翻,看到了她自己穿着校服的高中毕业照,随后还有她的初中毕业照和小学毕业照。
最后一张,从背景来看,应该是在照相馆拍的。照片里是个只有一两岁的女娃子,由年轻的庄佩妤抱着坐在庄佩妤的腿上,照片明显被剪掉了一半,被剪掉的人的手还亲密地放在庄佩妤的肩膀上。
阮舒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但不用猜也知道,庄佩妤所抱的女娃子是她小时候,而按照时间推算,被剪掉的人恐怕是城中村的那个酒鬼养父。
讽刺,原来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居然还去拍了全家福?
眼下这照片居然还被庄佩妤剪下来,过了塑。应该是后来比较晚才弄的,因为照片的边缘发黄发旧得还比较厉害。
可庄佩妤为什么要特意剪下来?!有什么意义?!
还有偷偷收集这么多她的毕业照做什么?!
阮舒心绪起伏,啪地阖上相册从桌前站起,丢下相册迅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