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距离夏城最近的路是四万一千零三十四步,这是城邑学堂中的孩子用了一旬多的时间一点点数出来的,大约是八十里路。
夏城和阳关之间是一片平原,靠近阳关丘陵逐渐增多,再往北就是连绵二三百里的大山。
两座高山夹出的山谷平原是从北边进入夏城土地最方便的几条路之一,其余的地方想要进来就要翻山,人少还行,若是多些要走很久。
山谷很宽阔,足有七八里的平坦,一条两三步宽的小河从山谷中心流出直通草河。
小河两侧的柳树都被砍掉筑城了,一些矮小的也被不久前牧奴带回的羊群啃食的乱七八糟。
现在这些羊群和牧奴都被暂时迁到了夏城附近,阳关城中只剩下轻壮。
原本的阳关并不高大,三步高两步宽的城墙,外面一条壕沟倒是没有水,只栽着一些木栅。
阳关和夏城不太一样,不是一个正方的矩形,而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长约一百一十步,宽六十步。
正门前还凸出了两个小城台,就像是牛头上向前伸出的角。
城邑的东边紧靠着那条小河,有几个陶水管将河水引入城中。过了河向东五十步,是另一座新修的小城。就像是阳关的孩子,横亘在小河上的木桥如同母亲牵着孩子的手。
这座小城邑比阳关要小得多,以前是作为奴隶交易的场所。小城的侧后是一排歪歪曲曲的木屋泥房,是那些定居在这里的牧奴居住的地方,但是现在只有木屋还在,人已经迁走。
如今马上就是十一月了,天已经凉了,暂时还没有下雪,即便下了雪族人们暂时也不会想起该重新选城邑首领的事。
陈健在这里住了一旬了,城邑中如今一共六百八十多人,除了自己城邑的士兵还有娥黾带来的三十多人。
娥黾年纪比陈健还大一些,但是娥城和夏城是盟誓的兄弟之城,所以他要按照娥城的规矩叫陈健叔叔,并且很听话得遵从着陈健的安排,既不多问也不多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阳关中一共堆放了九万斤的粮食,足够这些人吃一个月……当然如果不是打仗,可以捕鱼交换采集打猎之类,这九万斤粮食够六百人撑三个月。
陈健没有多准备,一个月是部族家底所能承受的战争极限,也幸好阳关和夏城很近,若是三四百里之外,如今城邑的后勤最多支撑这样规模的大战十天。
阳关最多撑一个月,对面那些草原部族极限也就如此了,陈健想的办法就是拖,靠着城邑拖,拖到对方自己撤走或是疲惫的时候再打,反正自己手里还有百十名骑兵。
夏城里的人也按照轻壮打散重新编组,奴隶们不会自发保卫城邑,但其余人可以,没有解体成家庭的状况下用这种军事化的管理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所有的野民部落、解放的牧奴能凑出两千人,加上陈健和议事会商量后,如果真到了要破城的阶段可以让奴隶去厮杀,杀一个就能解脱奴隶的身份……正常来说也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城邑大部分的战争家底都运到了阳关,两万支羽箭,四百件青铜兵器,以及大量的石灰、暗中送来万不得已使用的三十个大炮仗,以及城门前凸出的两个城台上的需要几个人用木绞盘上弦的大型木弓弩。
陈健的计划很简单,如果对方敢攻城围城,那就慢慢耗;如果对方留下人少攻城,剩下的人去打夏城,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大不了麦田让他们祸害一半也要把这些人全留在这,一劳永逸。
新军和一部分战兵始终藏在城内,城墙上的人也不多,造成一种城中人不太多的假象,因为对面的斥候已经渗透到这附近了。
连续几天己方斥候在山谷中都能遇到敌人,双方小规模地交战了几次,胜多败少,只是昨天败了一次。草原上的几个人在寒冷的秋夜里趴在地上也不生火,几个斥候以为起的很早没有注意,被伏击了,五个人只回来一个。
当初想要捅死白马的石山握着那柄想要捅死族人的铜剑找到了陈健,希望自己带着斥候小队出去,找到对面的几个斥候。当初从草原上活着回来的十二个人都想出去,陈健看了看他们已经羸弱的身体,只同意让石山带几个其余的人出去。
这十二个人曾商量过,以后谁也不和白马说话,三天前趁着白马去厕所的时候十二个人暴打了白马一顿,用藤条抽的,抽完之后就去军法官那自首去了,罪责是每人三十鞭子。
他们恨白马是因为如果不是白马想要立功,而是按部就班地杀点人烧了草原退回去,那些人就不会死。再往前说,要不是白马想要人头立功杀了草原首领的儿子,这场仗也打不起来。他们的想法和姬松类似,自己很迷茫,只是懵懂地感觉这一切的变化源于私有制的心和尊重之外的权利拥有,但他们想不了那么远。
十二个人约定,要杀五十八个敌人,将来找回同伴的尸体,将这五十八个敌人的头颅埋在同伴的身边。纵然姬夏说过,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敌人还对打仗,所以最好不要人殉,可他们觉得,要是人数一样,自己的伙伴还能怕了敌人?送到另一个世界,让伙伴们再杀一次就是了。
石山找了一块陶片放在身上,每杀一个敌人他就在要在石板上画出一道,至于杀完这些人之后该怎么办,他也不清楚,但至少现在知道该做什么。
二十个从新军抽调的人,再加上石山带着的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