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清河生了多久,罗桑落格便在殿前跪了多久。
自“出生”到现在,他没有一刻觉得比现在还要疲惫,欣喜亦然。
雨下了许久,在凌晨时分,婴孩的第一道哭声响起的时候,那大雨便渐渐停了下来。
“生了,生了!”余回捧着血乎乎的小婴孩出来,有喇嘛已经递来了已经兑好的温水,血晕荡漾开来,稍稍清洗之后,身旁递来了一件暗红色的僧衣。
余回抱着湿哒哒的婴儿看过去,那个奇奇怪怪的老喇嘛正跪坐着,双手正捧着,分明是自他自家身上脱下来的。
如今他光着膀子,看起来更瘦了,嘴巴张着笑,露出一口牙,他太老了,只剩下左边三颗黑黄的牙齿,见他发怔,罗桑落格又托着僧衣朝他递了递。
“多谢。”余回莫名有些意动,将僧衣接过来,不过片刻,一个红扑扑的小婴儿便被放在了程清河的身旁。
“是个女孩儿,长得像你,好看。”
“那……真好。”她闭上眼睛,又吃力地转过脸,汗湿的脸上苍白地毫无血色。
刚生产的婴儿还未能张开眼睛,红彤彤的小脸皱成一团,这会儿干嚎过后,似乎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微微蹙眉,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真丑。”
“张开了就好了。”陪护的苏翎将她被血浸湿的褥子拾掇干净,又铺了新的垫下去,又捏了一把热气腾腾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脸。
“这里是山里,怕是容易着凉,我们明日便下山罢。”
以他苏翎的本事,将她安全下山,并非难事。
余回点点头,这话说得不错,他也表示赞同,再说林福在家呆久了,也不安心。
“不,不……”一旁一直被忽视的罗桑落格突然出声道,他不会他们的语言,一直不不地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翎同余回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见他们毫无反应,罗桑落格也知道他们也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由更着急了,一张菊花脸皱得更是明显了。
身后关着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个小喇嘛反身关上门,接着在罗桑落格身旁跪坐下来。
“这是我们不归宫的活佛罗桑落格,他说的是想让你们留在这里。”
罗桑落格显然是忘记了这一茬,这会儿见他来了,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情切意真,令人侧目。
几分钟之后,平缓的呼吸声渐渐传了过来,在屋子里的众人一怔,朝那处看去,那程清河的脑袋同婴儿歪在一处,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母子平安,如今瞧着,亦是十分温馨。
苏翎同他们对视一眼,接着率先将门打开一条小缝,众人鱼贯而出,苏翎走出来又轻轻关上门,门把在他手下摇晃了一番,但是紧接着他便对着门扉一怔。
余回见他傻了一般,莫名地看了他几眼。
“她,她前面说了什么?”
“真丑?”
“不,不是,后面一句?”
“真好?怎么了?”余回不解,但是话音一落,他便被自己说的话给怔住了,接着便是狂喜。
“她,已经能看见了?”
能看见了,苏翎微笑着点点头,他方才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她原本的预产期本不在这一日,要认真算起来的话,这孩子应当是个早产儿,他先前还担忧情况怕是不好,但是如今生下来了,有惊无险,皆大欢喜。
那懂他们的语言的小喇嘛便是先前他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一个,对话之后才知道,不归宫发展到如今,唯有这一个,是在凡界接受的子弟,他来到不归宫已经三个年头了。
门之外有人在悄悄说话,门内安安静静的起居室,程清河睡得深沉,仿佛卸掉了一整车的活物,如今一头沉入梦乡,怕是打雷闪电也是吵不醒的。
一早便躲在暗处偷看的老狐狸弘缘一个纵身,静悄悄地自屋檐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梅花小脚一步一步,它凑着鼻子闻了闻这新奇的小东西,令他诧异的是,明明是刚刚血糊糊里出来的小东西,竟然一丝血腥之气皆无。
它又看了看她皱巴巴的小脸,裹着的暗红色的僧衣,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亮。
真是,暴殄天物!它转过脸,小小地打了一个响鼻,在她小小的脑袋旁盘成一团,用尾巴盖住狐狸脸,睡了。
此刻,在千里之外的白家,白石正站在观星楼之上魔怔了似地注视着远方,仿佛那处藏了什么令人着迷的东西。
不过许久,楼层的阶梯之下便有一人慢慢走了上来,她手里捧着一件外套,脸上亦是沉沉。
说起来令人无法启齿,自白石来蛮荒大陆接了她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发生了什么令人捉摸不透的变化。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一对准夫妻恩爱非常,情比金坚,但是其中的苦涩,只有南伏芸她一人知晓。
“你在看什么?再过一会儿便要天亮了,不如先去睡一觉?”说着,她将外衣披上了他的肩。
他很高,此刻负手站在窗前,端的是沉稳俊逸,风仪出众,令她光看着背影,便觉神往。
只是他们之前明明靠得那么近,心却又隔了那么远!
“怎么了?”白石回过神,侧身将外衣接着在手里,挽在臂弯上。
“你怎么也不睡?”
南伏芸抿嘴低头,笑了笑:“你不在身边,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