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贞抚摸指甲的动作一顿,陡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射向慕涵。
“你以为本宫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去怕一个死人?”
慕涵冷笑一声,“就算是个死人,那也是皇上亲封的孝仁皇后,也是皇上唯一的妻子,由不得你在她面前放肆!”
慕涵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仇贞心下一凛,猛地抬起头,一掌拍向身边的桌案。
“大胆慕涵,到底是谁在放肆?你真以为本宫免了你的惩罚,是忌惮你?是离不开你?以至于让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可以随意的诋毁本宫?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慕涵一身傲骨,宛若冬日的寒梅,丝毫不畏的直视仇贞。
“娘娘,奴婢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尤其是在现今这个敏感的时期,杜府的案子已经结了十二年,如今重新被翻出来,皇上的态度又模糊不明。”
“说句您不中听的,将来如若真的翻案了,也不是不可能,倘若被别人知会您侮辱先皇后,就算是皇上,恐怕也保不了您,更何况……,”
话到这里,慕涵突然一顿,仇贞冷凝的目光中终于闪过一丝犹豫。
事实上,她之所以坐立不安,也正是因为想清楚了这一点。
如今被慕涵提出来,没由得,让仇贞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更何况什么?”
“难道娘娘想让静妃侮辱您的话,让别人验证为事实?”
静妃昨天的话再清楚不过,仇贞的身份更是最敏感的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在皇上面前不断隐瞒的原因。
虽然事情皇上知道,可这不代表他就会护着她。
他连姐姐都能随便处置,那她又算什么?
珍妃不笨,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正是因为皇上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点的内疚。
当年若不是他存心利用她,而她又对他爱慕,他根本就拿不到她爹爹的印鉴,更加不会偷盗将军府中的机要密件。
而这些证据,也正是成为杜府死亡的‘罪证’。
他若真想要杀她,那理由,就真的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珍妃背脊一寒,突然发现,现在自己是和皇上一条船上的人。
可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真的遇到了危机呢?
她相信,她必然会被他推出去挡箭的靶子!
他连自己的发妻,儿子都可以弃之不顾,他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仇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向慕涵的眼神也没有了先前的愤怒与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她看破的颓败感。
“是啊,你说得对,是本宫糊涂了,慕涵,谢谢你,还能再这个时候,与本宫讲实话。”
“娘娘过誉了,慕涵始终秉承着的,就是忠言逆耳,话虽不好听,可都是实话。”
“娘娘能听得进去,那是娘娘的福利,若是娘娘听不进去,就是杀了慕涵,也是应该的。”
“毕竟,奴婢们的命,生来都是不值当的。”
这么多年来,唯一珍惜她们的人,只有杜云歌一个人。
所以,她们今生唯一珍视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就算你仇贞再怎么对她好,也无济于事。
因为,但凭她当初对他们主子做下的那些事,就足够她死一万次不止。
“那……,本宫接下来要怎么做?充耳不闻吗?本宫做不到,本宫明明看到了,听到了,却还要假装看不到?这太难熬了!”
“慕涵,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在我眼里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我的噩梦,是困扰我十二年的噩梦!”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即便是现在闭上眼睛,也能够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
“慕涵,我好害怕,文昌侯府说灭就灭了,相府、尚书府也同样如此。”
“你说,你说这京城之中还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难道说,她没有死?”
“娘娘说什么呢?先皇后已经死了,甚至都已经下葬帝陵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慕涵的提醒,瞬时将仇贞拉回现实,想到当年那具烧焦发黑,面目全非的尸体,仇贞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是啊,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了,皇上和她亲自去看的尸体,她怎么还能活着呢?
可是,如果杜云歌死了,杜家上下也无一个活口存下。
那么,这背后之人,又是谁呢?
看着仇贞不似作假的恐惧,慕涵敛下的眸底一片肃杀之色。
怕了?现在才开始?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卫瑜琛,仇贞,接下来的戏,还会有很多哦!
你们当年怎么对待杜氏的,接下来,杜氏的人就会怎样反击你们。
京城,不过是司幽国的一个起点罢了!
诚如慕涵所预料的那样,当天午时,太阳最最毒辣,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几封密函同时递到了勤政殿。
可惜的是,当时的卫瑜琛正因为杜云歌心神不宁,等他醒过神来,翻开奏折的时候,先是浑身剧烈一颤,而后目赤欲裂的看着奏折上的字,嘴中不断的呢喃着。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等他颤抖着双手拆开第二封,第三封密函后,脸色已经呈灰白色,目光落到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