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玉相信,申王对眼前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是早有预料,但是申王的步伐不能够停止。眼见诸侯之间饮宴不断,彼此走动,太叔玉愈发想给女杼母子三人找一处安全的庇护所。
然而风昊消失了。
据说他并没有出门,然而所有登门寻他的人都没能见到他,其中便包括了前名师、现在太史令。而偃槐听说风昊不见了之后,也借口找他,每天出门瞎转悠,总是堵不到人。让人不得不得怀疑他们是不是串连好了的。
申王此番婚礼热闹非常,太叔玉不敢让虞公涅再闹事儿,特意找到了虞公涅,希望他能够看清形势,不要在这个时候作死。
两府之间的门被虞公涅打开之后,太叔玉也没费事儿再堵上,只派了两个守门的。对方似乎也很有默契,也派了两个守门的。这大约是两府最近最清闲的差使了,因为双方都没有走动。
当太叔玉出现在门边的时候,四人齐齐吓了一跳——他们正聚在一块儿,生了堆小火,烤麦饼吃。太叔玉从不知道,自己一张脸还有能将人吓得喷饭的效果。四人齐刷刷喷出一口饼沫,跳了起来向他问好。
太叔玉摇摇头:“自己领罚。”抬脚去寻侄子了。
虞公涅这几天老实了不少,窝在房间里对着一个木头桩子拳打脚踢。看到叔父来了,一瞬间绽放出来的轻松表情,让太叔玉暖心不少。旋即,他又冷下了脸,不肯看太叔玉。太叔玉心很累,好在如今不会为虞公涅过于难过,倒是看明白了以前忽略的一些问题。比如侄子的耐心似乎不是很好。
静静数了二十个数,虞公涅便愤愤地转身:“您还知道到我这里的路怎么走吗?”
太叔玉道:“嗯,跛了,要慢慢走。”
虞公涅:……他自己拿跛足来讽刺太叔玉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太叔玉自己讲了,他反而被堵得心里难受了起来。口气很不好地问:“来干嘛?”
“王的婚礼。”太叔玉讲话也简明扼要了起来。
虞公涅拖着讥诮的嗓音道:“知道了,不会不去的。”
太叔玉道:“我是来告诉你,王很重视这件事。”
“哈,怕我给你找麻烦吗?”说着,用力瞪了太叔玉一眼。
太叔玉依旧平和地说:“到时候,我会很忙,你如果找麻烦,大约是等不到我出现,就会被解决掉。”
虞公涅:……
太叔玉习惯了对他多作解释,话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天邑如果盛事,如今不过第三次,好自为之。”
虞公涅也忍不住了,不可思议地问:“你不管我了?”
太叔玉道:“我现在正在管你。”
虞公涅吸了口冷气,眼睁睁看着太叔玉走掉了,他斗晌没回过神儿来。直到门口吹来的冷风弄得他一阵发冷,才恨恨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无论生气或者不生气,太叔玉都不在那里了,虞公涅跑到门口,早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到得婚礼这天,虞公涅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最后,既没有撩什么人给太玉叔添麻烦,也没有跑去当众给太叔玉难堪,看的人啧啧称奇。却又有些为太叔玉担心——虞公涅好像对申王的继子不甚友好,看公子先的目光都是斜撩的。
参加母亲的婚礼,对姜先来说是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他还要装作孩童般的天真。想起在唐都宫中曾经戏问父母:“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呢?你们的婚礼是什么样儿的呢?我好想看呀。”那时他的父亲尚在,戏言:“等你成婚的时候就知道婚礼是什么样儿的啦。”
很好,他现在见识到了自己母亲的婚礼了。
姜先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又是那个带点傲气的小公子了。他给自己鼓着劲儿:坚持坚持,挺住了,熬了这一阵儿,就能归国了。一定要励精图治,要做得比申王还好,我以后也要做王!用盛大的仪式再将母亲接回去。我要给我的王后比这更好的婚礼。答应长辫子的事情,过两天就可求母亲了。
他拼命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才觉得这婚礼没那么闹心了。目光四下扫射,居然没有发现长辫子,这让他心里更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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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母子三人并没有被允许参加这次婚礼。
一是地位不够,二也是与会者众多,不需要他们出现来表现什么了。申王做事也细致,倒是在婚礼之前,宣布了予以本次有功、阵亡之士发了粮帛。这些东西对于女杼等人来讲,现在反而不是急需的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女杼对申王的评价尚可。
外面热闹极了,卫希夷听着锣鼓声声,又有号角悠长的鸣声,跑到女杼身边蹲下:“娘,外面比咱们以前见过的迎贵客还要热闹呢!”
女杼近来对女儿比往昔更加温柔,将女儿搂到怀里,问道:“想看?”
卫希夷谄媚地笑笑,坚定地摇头。
“你懂事啦,”女杼感慨道,“以前总想你懂事些,现在看你这么懂事,又让人心疼了。”自从到了龙首城,女儿就像换了一个似的,从来不乱跑。女杼知道,哪怕太叔府里再有她喜欢的课程,让她困在庭院中,也够她难受的。但是卫希夷从来不说这个,只是有时候会望着树枝墙头跃跃欲试。但是一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