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杼犹豫了一下,道:“现在天太冷啦,你头一年在这里过冬,不知道这边冬天冷的时候可厉害了。呃,要是想凑热闹……”
“娘,我不去。”明明眼巴巴瞅着,卫希夷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女杼笑道:“申王的宫城比南君的戒备要森严,你混不进去。不混进去,你看不到多少热闹。万一让你走运进去了,出来也难。不要给太叔添麻烦。”
卫希夷垂下眼睛:“哦。”她有心问问女杼,咱们跟太叔到底有什么渊源,又忍住了。
女杼续道:“街上倒是会有些人踏歌舞蹈,登高了就能看到长长的队伍举着火把,像火蛇一样在街道上蔓延。穿厚实一点,可以寻个高处看看。记住,这里有冰雪,脚下会滑。算了,我陪你出去看看吧。”
“咦?咦?啊!那不用的,我不看了。”
“我嫌闷得慌。”
“哦哦,那我去找绳子!”
女杼奇道:“要绳子做什么?”
“爬树用呀。”虽然太叔玉家是有可供眺望的楼台,但是卫希夷自从住进来便很有分寸,见母亲从来不涉足彼处,便也不去打那里的主意,还是想的自己的老本行。
卫希夷没怎么爬过冬天的树,南方的冬天也几乎没有下过雪,只有在登山的时候玩耍过。冬天的树果然像女杼说的那样很难爬,抱着树干一动,树枝上的残雪就落了下来,脖子里不可避免地进了冰凉的雪粒。
侍女们吓了一跳,急忙来拦,又匆匆去寻梯子扶着好让她爬树。卫希夷扑噗一笑:“娘,我现在爬树有人扶梯子啦。”
女杼哭笑不得,将她的脸蛋儿上拧了一把。见女儿爬了上去,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跟着胡闹,问卫应:“阿应要不要看去?”
卫应揉揉眼睛,摇摇头:“长大了自己爬。”
女杼将儿子抱起来,对庚道:“你陪着希夷。”
庚应了一声是。
等卫希夷爬好了,将树上的雪扫了下来,往下一看:“咦?人呢?”
底下举着火把的侍女们一阵无奈的笑,庚扬声道:“夫人就是为了让您上树才出来的呀,现在已经上来了,夫人当然回去歇息啦。”
卫希夷的笑容顿了一下,挠挠脸:“你上来不?一起来看,可好看了。”
庚点点头。
树上垂下一条绳子来,卫希夷将庚拉了上去,指点她:“你坐那根树枝,抱好了树干,头巾裹裹紧……”
庚脸上的烙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一个三角形的印记消不掉,月光下带着印记的脸笑起来,也就卫希夷不害怕,还觉得她笑得挺难得。指着远处的灯火,申王的宫殿,又分析着奏乐的都有哪样的乐器,卫希夷心里挺快活的。
庚小声道:“绳子呢?”
“咦?”
“在树上拴好,万一失手,也不会跌伤。”
卫希夷二话不说,便要给庚捆上。庚:……“我是说,您要先小心自己的安危。”
卫希夷道:“可是我不会摔下去呀,庚不像会爬树的样子呀,你才要小心。”
庚:……
两个女孩儿瞪了一会儿眼,庚别过头去,嘟囔一声:“这辈子都捆给你了。咦?!那是什么?!鬼崇吗?”
卫希夷抱着树干凑过头去:“什么什么?你看黑巷子做什么?有贼吗?!混蛋!趁着主人家不在,倒来做小贼!”
庚咬牙切齿:“有危险的时候,要先躲起来再看!”
卫希夷摸摸鼻子:“我爹也教过我这个,哎呀,刚才忘了。”庚见她一手松开树干,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深吸一口气,等她重新抓好了树干,继续咬牙提醒:“抓好了,藏牢了,绳子呢?”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忘了看热闹,又悉悉苏苏,弄衣服弄绳子。一面分一只眼睛盯梢,庚还对树下讲:“墙外有奇怪的人经过,大家小心。”
忽然听到一个深厚的男声道:“树上那是什么?有小贼吗?趁着主人家赴宴,倒来做贼!可恶!看我打!”
巷子颇黑,而树顶沐浴在月光之下,巷子里的两个男子耳力颇佳,听到附近有动静,张目望去,看到有两个瘦小的身形手里拿着绳子站在树上,便以为是什么歹人。卫希夷与庚则认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黑巷子里,或许要做什么坏事。她听力很好,听到二人似乎在说什么:“我弄死他!”愈发觉得对方不像是好人。
忽然,两个男子抬头往这里望了一眼,加快了脚步往这里冲过来。卫希夷大喝一声:“贼人!站住!”
与此同时那边男声也响了起来:“小贼,着打!”
然而两人同时“咦?”了一声,异口同声地道:“这声音有点耳熟。”此时两个男子已经离围墙很近了,双方视力都好,一上一下,一俯一仰,都看清了对方月光下的脸。
底下那个惊叫一声:“小卷毛?!”
树上那个本有心礼貌一点,被“小卷毛”三个字气着了:“白眼狗?”哎呀,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树下侍女听到树上动静,分作了两拨,一拨在树下喊着让卫希夷与庚下来,一拨跑去禀报女杼,请示是否召唤护卫。
一番扰攘,双方弄明白了各自的身份,风昊卷着袖子、拖着偃槐便进了太叔府。
远在宫中的太叔玉打了个喷嚏,惹来夏伯关切的目光:“着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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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风昊、偃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