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觉得自己悲催极了,这一整天,先是聚会里险些被人推到水里,出门散心又遇上大雨,好不容易去庙里躲雨,心情舒适了不少,却又遇到了凶杀案。想到这里,不由哀叹一声,寻思这是不是真的得去拜一拜佛,消消晦气。
像顾言这种发现现场的人,麻烦其实挺多的,在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第一目击者是很容易被抓住当替罪羊的。每朝每代,冤假错案从未少过。不过顾言却是并不担心。他和死的那人并不相识,又不曾有厉害关系,自己如今在儒林又是颇有名气,还是贡生。知州和通判又都是熟人亲戚。在加上自己本就没有杀人。顾言心里倒是坦坦荡荡的,只是今晚注定是睡不好的了。顾言的脑子里又回想起那浓郁的血腥气,不由心底苦笑,说不定几天都睡不好了。不由又捏了捏藏好的钥匙,倒是对自己当时镇定的找到这个东西一事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庙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住持和尚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念着佛号,一边连忙叫人去报案。
话说,王安石在家里看了会书,正准备洗漱休息,忽的便有人来报,光福寺发生了命案,顿时一丝睡意便抛到了九霄云外,舜儿还在光福寺呢,莫不是……想到这里,冷汗不由的就下来了。厉声问道:“那死者是何人?”
那过来报信的捕快不过是按例过来知会一声,却没想到王安石忽然声色俱厉起来,自王安石做知州以来,对于他们这些中下层小吏都还算和颜悦色。被王安石这一喝问,脑子便有些发懵,竟是没有马上回答。
王安石见自己这一问没有得到答复,心中更是焦躁,又高声重复了一遍问题:“我问你!那死者是何人!”
那捕快才回过神来,说道:“那……那死者身份尚且不知,那光福寺过来的人,只说死者是个约摸三十岁的男人。”
“听到这句‘约摸三十岁的男人’王安石只觉的心口上的一块大石被搬开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了,城门早就关了,想必贼子尚未出城,你去城门通知一声,加强戒备,明日起,谨慎盘查出入人员,莫要走了贼人。我去大堂,有什么事情,立马前来报告给我。”这声音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沉着,比起之前的疾言厉色好了不少。
那捕快松了口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谁知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一声:“慢着!”
只见王安石开口道:“算了,我亲自去光福寺走一遭。”
见那捕快走了,王安石急匆匆的换了官服,安排好车驾,就往光福寺赶去。知州都亲自过去了,仵作、捕快、衙役一干人等自然不敢怠慢,总不能让知州大人赶在前面他们前面,只得在心里暗骂这人死的不是时候,一边赶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光福寺一番灯火通明,那些衙役捕快倒是有认识顾言的,也就卖了他一个面子,没有当嫌犯处理,只是让他在乖乖的到隔壁房间里呆着,不要走动。
顾言呆在那里,只听得隔壁吵吵闹闹的,隐约又听得尸体……流血什么的,大约是仵作在验尸。
又过了一小会,顾言才被带着往另一个地方去了,顾言前脚刚踏过门槛,就听得一个惊疑的声音:“顾遇之?你怎么在这里?”顾言抬头一看,不是王安石是谁?倒是没想到王安石会半夜赶到这里,不过想到王舜儿,倒是释然了。顾言只得老老实实地将如何散心,如何避雨,如何来到这光福寺一一说了。
王安石缓缓的点了点头,“既然是你,贼人又不止一个,你想来应当与这命案无甚干系。你可曾见过死去的那人?”
顾言皱着眉头回忆道:“避雨时有一面之缘,却不曾交谈过,看那人模样,像是有些忧虑焦心。”
王安石神情一动:“哦?”正要说些什么,几个人就走了进来,行礼过后,一个约莫是仵作的人开口道:“这人是由利刃割喉致死,身上、室内财物皆不见,想必贼人潜入房中,谋财害命。”
对于谋财害命这一说法,顾言自然并不认同,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寒意涌上心头。那两人明显是想找一个什么东西,却取走了财物,像是普通的谋财害命,想必是早有预谋。其中只怕涉及到的事情比顾言想象的更大。顾言的心不由又跳得快了几分。不过转瞬一想,若是那东西价值连城招人觊觎,强盗贼人顺手拿去财物也是说得过去的。想到这里,倒是安心了几分,但潜意识里却依然觉得事情并不如此简单。
“谋财害命?”王安石皱着眉头低声念道,心里却对这个结果颇有些怀疑,谋财害命害到了寺庙里?这光福寺平常香火也不少,又是唐时的古寺,若是入寺偷盗,倒不如去大殿里,敲几块佛像上镶嵌的古玉珠宝。王安石心里对禅学颇有几分好感,但对于佛像,却并不那么尊崇。
“知州大人,学生有话要说。”王安石从沉思中惊醒。抬眼便看到了顾言。见顾言皱着眉头,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当下心头一动,对身边的差役开口道:“你们且再去勘察一二,莫要放过了一丝线索。”
等那些人走了,顾言开口道:“学生觉得,这事恐怕并非是谋财害命那么简单。说完,将自己如何躲在了树上,听了那两人的谈话一事说了一番。
王安石听了这话,心中不免有了些思量,却没有提起案件,而是对顾言道:“躲在树上?你倒是机敏。”没等顾言说话,又说道:“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