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府中如今显得有些过于萧索,大约是因为沈淮和沈湘一起去了安西,只剩下了沈清一人。因沈珉如今年纪还小,所以府里面的人情往来上面许多需要出面的事情,便都压在了沈清身上。
沈清每日里上朝或者去衙门,也鲜少有时间天天呆在府里处理这些事情,于是沈玉娇把宋悟的信交给沈清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日。
看完了宋悟的信,沈清露出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按照宋将军的话来说,安西也是是非之地,不宜沾染的——可现在你父亲还有三叔已经带兵前去,想要重新回来,恐怕也不容易了。”
沈玉娇道:“不如二叔写一封信给父亲和三叔,让他们不要在安西久留,早日抽身?”
沈清道:“也只能如此,我稍后就写信让人送去。”
沈玉娇抿了抿嘴唇,又问道:“若是父亲和三叔不愿意抽身该如何?”
沈清沉默了片刻,道:“这二叔就不知道了。”
沈玉娇垂下眼睑,没有继续问下去。
下午的时候沈珉从国子监回来了,不过大半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一些,看起来比沈珺还要高一个头,或许是因为光顾着长个子,他看起来有些纤瘦。
沈玉娇拉着沈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国子监都没吃好?要不要以后让家里人送东西去吃?”
沈珉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只是长高了,所以你才觉得我瘦。”
沈玉娇将信将疑,只是吩咐了何嬷嬷下午多做几道菜,然后便拉着沈珉进到屋子里面,把宋悟的信还有之前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沈珉一开始只不过是当做寻常事来听,可听到最后,便渐渐表情肃穆了起来。他比沈玉娇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再加上在国子监也常常听着大家探讨国事,对朝政上还有边疆的事情,他是心中有数的。他问道:“三舅这封信,你给二叔看过没?二叔怎么说?”
沈玉娇道:“二叔看过了,说是给父亲还有三叔写信,让他们趁早脱身。”
沈珉却是冷笑了一声,道:“恐怕这是不太可能了——不说三叔,就说我们那父亲,自从丢了爵位,便一直想着要如何东山再起的,怎么会把这么一个显然能捞到军功的事情给放手呢?”
沈玉娇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沈珉看着沈玉娇,道:“我过会儿去找二叔,去说说老家祭田的事情,先寻一条退路吧!”
沈玉娇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这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沈珉道:“边疆的事情,若真是牵扯起来,说不定要扯出个诛九族的大祸来,此时便先做最坏的打算吧!”
沈玉娇有些惶惶然,只看着沈珉匆忙起了身,便往浮莲园去了。
这件事情她除了沈珉以外,再没有人可诉说,于是也只好闷在心里自己琢磨着,可琢磨来琢磨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待到傍晚时候,沈珉从浮莲园回来,她便又问了起来。
沈珉神色有些疲惫,但听沈玉娇问起这其中的门门道道,还是耐着性子说了起来。他虽然比沈玉娇小,但因之前在宋国公府时候就跟着宋颖听过许多朝政上的事情,又在国子监去读书开了眼界,这时候倒是比沈玉娇还要头脑清晰许多。
他道:“边疆无小事,若是打了败仗,要割地要纳贡,那领兵的将军是落不到好的。”
沈玉娇皱着眉头问道:“可父亲和三叔走的时候,都说会打胜仗回来的。”
“你看三舅的信,再想想二婶怎么对你说的。”沈珉说道,“这看起来是个胜仗,但或许就是一个陷阱,安西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二叔和二婶有所猜测,三舅或许知道,却没有对我们说。”
沈玉娇有些沮丧地叹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三舅是故意瞒着我们么?”
沈珉笑了笑,道:“三舅愿意写这封信过来,还提醒你让你告诉家里面不要插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这边疆的事情,不是寻常人就能知道的。”
沈玉娇想了想,最后点点头,道:“是我想得偏颇了,三舅要是真不想让我们知道,就不会在信的最后那样说了。”
沈珉抬手给沈玉娇倒了一杯茶,道:“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太多了,有我和二叔呢!你就管管家,要是觉得管家繁琐,让戴嬷嬷他们来做,你就在后头盯着就行了。”
沈玉娇应了一声,仍然是有些没精打采。
沈珉笑着把茶杯递到了她的手里面,道:“方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他们俩运气极好,便真的捞了那大功劳回来呢?”
沈玉娇怔忡了片刻,却摇了摇头,道:“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她只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两辈子加起来,沈淮对她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对沈珉也说不上是疼爱,可这时候担心的却是他的安慰——不得不说的是,她自己想起来有些难以接受,可这话她却并不能说,只能自己默默想一想,说服自己沈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若是因为自己不乐意救沈淮而导致整个沈家受到牵连,那就有些不对了。
沈珉却仿佛察觉了什么,他道:“说起来我们俩与沈淮的关系都不太好,虽然最近沈淮有意讨好,但是从前的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怎么都抹不过去。若是平常时候,我们俩揪着这事情对沈淮冷眼旁观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