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华太后站起来,扶着慧妃的胳膊去西花厅用早膳。
长案上,两人分坐一头。
没看见生母客氏,她也懒得问,还是华太后说了一句:“客氏今日有些不便,告假了。”
慧妃会意,也有些尴尬,笑道:“其实太后娘娘身边有于公公和郝公公侍奉,客嬷嬷她山野村妇,什么规矩都不懂,倒不如早打发了出宫为好。”
华太后呵呵笑,“这你就不懂了,哀家和她都是有子女的,自有体己话说一说,不比太监们。”
于往今试味,郝通布菜,各种粥和点心,开胃小菜,比别的宫里清淡简朴。
寂静无语,只有杯盘轻轻碰撞的声音,一刻后,用完膳,净手,漱口。
二人去花房里,各种鲜花已经怒放,香气扑鼻。
面前摆着一大捆各种各样的,华太后是插花高手,惯会化腐朽为神奇,摆弄鲜花,用剪子剪出喜欢的形状,然后插在落地粉瓷描金的大花瓶里。
“慧妃今儿个这么早,是不是有事?”
终于听见华太后主动问起来,她点点头。
“可是为封后一事?”
“太后娘娘明鉴。”
华太后笑道:“其实哀家打从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做皇后蛮合适的,不然,当初就不会做主让你进宫了。”
慧妃道:“太后娘娘一番栽培之心,臣妾铭刻五内,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
“哀家不要你的报答,你只要好好侍奉陛下就行了。”
慧妃乖巧地点点头,递过去一只剪好的白玉兰。
“不过,哀家觉着合适,太皇太后却是个问题,你知道,废皇后东城凤是太皇太后母家的人,她被废,太皇太后心里难免不自在。”
慧妃点点头,笑道:“不自在是有的,但想来太皇太后替东城婕妤觉得理亏,如今也默认嫔妾了。”
“是么?那就好。”
华太后露出欣喜之色,本来太皇太后的跋扈令她打怵,没想到慧妃自己把这块老骨头啃下来了。
但又皱眉,“太皇太后的意思固然重要,归根到底还要看皇帝的。可是自从落胎,到现在恢复之后,陛下居然没再招幸你,可见,他也还在犹豫。哀家毕竟是庶母,皇帝床第之事,不好启齿过问,但你若要是和陛下有了默契,那哀家提出来就是水到渠成,若你们俩什么都拧着,那东城凤就是个例子,后位终究是不能坐稳的。”
一直以来,慧妃都为这个恼火,就道:“您和太皇太后都不好意思过问皇帝床底之事,可是满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把骊贵嫔接到御景宫,两人每夜睡在一起,如民间夫妇一般,这如何使得?”
嘶……华太后听得恍神,不小心被月季花的尖刺扎到手。
手指一滴血珠,染红了一瓣月白。
皱眉道:“哀家为了这个说过他们俩,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其实陛下这么做,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慧妃重复着这两个字,手里辣手摧花,一朵鲜花被揉碎。
华太后知道面前女人的气愤,从她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来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
“哀家说是好事,是因为去年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瞧见陛下国丧三个月没近女悦,这是大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国丧一过他只宠锦妃,后宫其他女孩儿一个不动,哀家就觉得哪里不妥,也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的话,锦妃虽然丰满艳丽,但陛下瞧着她的眼神,跟瞧哀家一样?”
慧妃本来气愤,听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自己和皇帝见面屈指可数,还真的没什么机会观察这些。
华太后道:“别笑!这是感觉,虽然不一定对。及到后来,大批嫔妃进宫,陛下还是淡淡的,被逼得实在不行了,才勉勉强强临幸一次,因此得了一个一次皇帝的‘美名’,这跟完成政务差不多,哀家怀疑他像先帝一样,是不是喜欢的是……男人?”
先前慧妃自己也怀疑过,因此吓的惊叫:“不,太后娘娘!陛下不像先帝!他不喜欢男人!!”
华太后用手按她的肩膀,“得了,你少安毋躁,哀家也只是怀疑,何况现在,陛下的行为,倒可以很好地证明他和先帝其实不一样。”
慧妃慌不迭道:“不一样!太后娘娘放一百个心,昨夜,据说陛下去西苑赏花,捉个迷藏的功夫都忍不了了,抱着骊贵嫔就跑到帐篷里*一番,他和普通的男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比那更经不起女人的诱惑!”
她又来气了,都说女人爱生气会老的很快,她觉得一夜之间,自己又老了十岁。
华太后笑道:“所以,一旦大方向正确,别的不需大惊小怪,男人心性,喜新厌旧,何况他是皇帝,后宫无数,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出两天就厌倦了。到时候开始宠幸别的女人,也就没骊贵嫔什么事了。”
“也许娘娘是对的,可是,这半个月,臣妾就像活在地狱里。”
华太后停止插花,面纱后,眼睛盯着被嫉妒点燃的女人,劝道:“慧妃,哀家觉得太好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逆来顺受?你难道要学容妃?”
“太后娘娘,臣妾可没有容妃那么蠢,没有把握的事,臣妾从来不去做!”
华太后满意地端详自己的杰作,白玉兰和白月季,变色玫瑰带满天星插出来的花,美的自成仙境。
“慧妃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像阴氏姐妹那样争宠会遭人耻笑。骊贵嫔她还小,不懂这些,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