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氏闻讯后急急忙忙去问姚可柔,“绿玫究竟怎么了?怎么说卖就卖了?”绿玫是姚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府里当差,虽性子活泼了一些,但是嘴甜又忠心,是小苗氏特意选给姚可柔的。
“昨天晚上洪水来的时候,她只顾着自己逃了,根本就不管女儿的死活!这样的奴才哪里还能留着!”这个理由是苗氏说的,这批被发卖的人都是以这个理由打发的,姚可柔就顺手拿来用了。
若说绿果独自跑了小苗氏还可以信一信,但是绿玫却不可能,绿果是外头买来的,独自一人了无牵挂,跑了也连累不到别人,但是绿玫一家老小的性命捏在小苗氏手里,她怎么可能不计后果的独自逃生。
见小苗氏沉默不语,显然是不信,姚可柔急了,“女儿说的可是实话,母亲若是不信可以叫了旁人来问!”昨晚那么大的雨,众人又忙着逃生,谁会去注意一个小丫头呢?姚可柔是料定没人关注过绿玫才敢这么说。
只是姚可柔从未在小苗氏面前撒过谎,此时不免眼神一些闪烁,不敢直视小苗氏。小苗氏心下怀疑,遂道,“既是如此,打发了便打发了,只是这样一来你身边就缺人使唤了,就让初蕊先跟着伺候吧!原本已经选了一批小丫头了,等调教好了挑一个补了绿玫的缺。”
初蕊是小苗氏身边的大丫头,让她去伺候姚可柔,姚可柔自然不能拒绝了,只能留下初蕊了。
“孩子大了,有话也不跟我这个做娘的说了!”出了门,小苗氏不由感慨。
何妈妈劝道,“四小姐是个心思都摆在脸上的,初蕊又伶俐,总能察觉到几分的!”
小苗氏留下初蕊就是这个意思,“柔姐儿跟绿玫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次竟然突然就要卖了她,可见事情不小了!”
苗氏动作十分迅速,小苗氏得到消息时人已经被牙婆领走了,竟是想打听都打听不到了,苗氏如此的雷厉风行让小苗氏心里添了一层疑惑,而且那些被发卖的人都是灌了哑药的,显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小苗氏心里疑惑更深。因着发卖的只有苗氏和姚可柔身边的人,小苗氏便想从姚可柔那里套出话来,谁知一向跟她亲厚的女儿竟然撒谎骗她,小苗氏便知道这事儿一定不小。
“不如去三小姐那边问问……”何妈妈提议。姚可怡身边的瑞金被撵之后,虽然姚可怡自己选了人补了瑞金的缺,但到底还是还是叫小苗氏的人进了她的院子。
小苗氏摆了摆手,“昨晚上她就来回过话了,怡姐儿跟方家小姐住在一起,老夫人和柔姐儿跟方老夫人住在一起,她又不是近身伺候怡姐儿,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何妈妈想了想,朝长房努了努嘴,“那边总归是知道些的……”
想着姚可清也住在林氏处遂点了点头,“小心着些,别让人抓着把柄了!”
处理完所有知情的人,苗氏已经累倒,在加上旧疾发作,膝盖隐隐作痛,更让她失了精神,但到底惦记着姚崇明的前程,强撑着要去方家。
临出门,终究还是没有按姚崇明说的带上姚可清姐弟,倒不是因为姚可清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羞于见姚可清,而是她知道自己这番送上门必定是要被林氏狠狠羞辱一顿了,不想再在姚可清面前丢一次脸罢了!
苗氏乘着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低调的往方家去了,门房见是苗氏也不敢拦,请示了林氏便将人从西角门领了进去。角门都是用来供下人平时出入的,苗氏觉得难堪,却还是忍着羞恼从角门进了方府,心里倒有几分庆幸没有带姚可清姐弟来,不然此时林氏必然是只接了姚可清姐弟进去,撇下自己的。
苗氏被引进花厅坐了一个时辰还没见到林氏,丫头也不给上茶,苗氏等的只觉得口干舌燥,坐立不安。
才下过暴雨,今日却是艳阳高照,花厅里不仅没有摆上冰盆,还门窗紧闭,屋子里又闷又热,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苗氏擦了一次又一次,很快一条帕子就被湿透了,里衣也被汗水浸透,湿黏黏的贴在身上愈发让人难受。
就在苗氏如坐针毯之际,总算是有人领着她去见林氏了。
一进屋便有一股清凉袭来,苗氏舒服的吸了口气,只觉得燥热的五脏六腑都得到了舒缓,但还不够,又悄悄地深吸了几口气才在离林氏五步远的锦凳上做好。
锦凳那是给妾和下人坐的,苗氏进门之后丫头直接搬了锦凳来,显然是林氏授意的,苗氏有求于人,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了。
林氏给苗氏搬个锦凳也不算错,毕竟苗氏是货真价实的妾,谁也不能说林氏做的不对,所以苗氏再不满也只能受着。
上座的林氏闭目养神,苗氏不敢开口打搅,但屋子里清凉透骨,苗氏才刚刚热出一身汗,此时一凉,汗湿的衣裳都冰冰凉的贴在身上,不一会儿功夫就冷的嘴唇青紫,偏偏丫头又给她上了一碗冰镇过的羊乳羹,苗氏被晾在花厅许久,一口茶都没喝到,喉咙已经干燥的要起火了,即便是已经冷的哆嗦了,还是把那碗冰镇的羊乳羹喝了个精光。
“阿嚏……”苗氏忍了许久到底没忍住,打了个十分不顾形象的喷嚏。
不过这个喷嚏却把养神的林氏吵醒了,“哟~贵客呀!”
林氏语带嘲讽,尤其是突出来了一个“贵”字,不由让苗氏想起自己贵妾的身份来,尽管不是第一次被林氏讽刺,但苗氏还是忍不住红了一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