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秋季,乡里的鸭子便起得很早,五点多钟,天尚且只见得蒙蒙亮亮,它们已经吱嘎吱嘎在鸭棚里叫个没完。
大汉早起,坐在堂屋前的门口上默默地抽烟,那虎背熊腰不怕着凉,穿着个秋裤,衣服都没有穿上,就是睡觉的保暖内衣,外面披了件大衣,扣子都不赖烦理会,像极了过去的大老爷们土地主,显得没事就玩着这个调调,在那些个长工佣人的忙碌下,厨房里早已经是疼火通明,要给地主一大家子做着早点。
什么的大奶奶温水洗脸,二姨太需要热水泡脚,就是那三姨太最不省心,清儿早晨地要搞个木桶,洒下点指甲花儿,学着皇宫贵族地沐浴更衣,最好有个西洋货儿,喷洒得全身香喷喷地才敢出门。
这种小资情调,大汉也很享受,自我感觉过上了土地主的早上生活,闲得没事看看天空,那颗即将隐去的启明星子,虽然没有个一房的丫鬟长工啊,脚底下还是有只小黑在****着脚趾,麻痒麻痒别提多爽。
扯了扯衣服,大汉看那红日已升,慢悠悠地钻进了鸭棚,摸了几个鸭蛋,放在房间的角落,穿好了衣裤,看了眼熟睡的小牛,咧嘴笑了,在他那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扛着细长的竹竿放鸭去了。
冬日临近,万物皆寂。溪里的虫子都灭绝了一般,小鱼小虾地也钻进了石头缝里,鸭子却是不能赶去那儿。
大汉将一群鸭子赶上山去,放在了隆田的水田里面。鸭子们一入田野,立马咯吱咯吱兴奋得狂叫,抖着胳膊,展开了羽翼,灰白灰白,极其的漂亮,****扭着,那几个傻毛也竖了起来,又是性感又是妩媚。
自然这是公鸭的视角,撩拨得它嘎啦嘎啦奸笑起来,张开花花绿绿的翅膀就扑了过去,母鸭逃跑,几个姐妹纷纷避退,扑打着翅膀,狂奔两米,自然不是公鸭的对手,终究是被踩在了下面,鸭嘴一个劲地去啄它的脖子。
大汉哈啦啦叫着,这就对了,只有这样才有鸭蛋嘛!对极对极,又看田地有些儿干涸,有些儿换了模样,却成了小小的沼泽,上面囤积了褐色的水团,烂泥一块,还有亮紫色的油啧漂浮在角落。
这种水田小孩子却不能下去,陷了下去,就是吞人了沼泽,可以活埋了小孩。不过这种田地很是不错,算得上是大自然秋日地馈赠。
站在田坎上,大汉仔细地张望,能够发现泥巴上面时不时出现个小孔,还有一条爬行的痕迹留在上面,沉浸在水团之下很是显眼。
大汉脱了鞋子,挽起裤脚,悄悄地下得田去,烂泥吞噬了脚踝,很凉很凉,却又带着些泥土的温润。
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小孔处,大汉摊开两手,猛地掀开烂泥,果不然,一条灰黑色的泥鳅被翻了出来,拇指大小,十几公分,还是条不错的泥鳅,扭着身子就要逃跑,却是被大汉折叠着手指给抓了起来。
大汉抓泥鳅的手法很是高超,那滑腻腻的泥鳅在他的手里就像粗糙的树皮,根本没有难度。这些泥鳅喜欢夜里寻食,清早的时候就会躲在泥巴下面,钻出一个个小孔迷惑人们。
只不过总会有个真正的藏身之所,却难不倒大汉,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小孔总是可以很快地分辨出真真假假。
忙活了十几分钟,大汉抓了十几条泥鳅,确认这处田地只怕没了,这才回了田坎,拿着鞋子满意地看了起来,清早出来也没拿个瓶瓶罐罐,无奈之下只好用鞋子装着泥鳅。
阳光洒在大地,万物又有了些生气。大汉哼着歌儿,光着脚丫优哉游哉地回家去了,今儿个却也不错,吃了午饭又多了道荤菜,乡野间的泥鳅可是柔软,浑身无骨,泼洒些黄酒,放些自家酸甜的跺脚,那个滋味不必多说。
坐在椅子上面,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不急不慢,没有啥事,吃饭才是总享受。
嘴里的泥鳅又软又酥,用菜油煎过之后,涂上层搅拌的面粉汤汁,二次油煎,荤腥而不腻,油水内敛,配上那酸甜的跺脚,一些除去腥味的黄酒味道,涥醇并不刺鼻。
妙妙妙,加上吴依依那耐心而细致地蒜末爆炒,哎呀呀,人生堪几回?如来妙法不去寻,自在凡间享昌平,吧唧吧唧吃两口,大汉的心真是美滋滋,昨天那些不快也一扫而光,寻思着下午整些儿地瓜饼干带去诊所,看看那老头是不是有了进展,指不定七婆命好,自个又醒了过来。
植物人嘛,世界那么大,神奇那般多,不是全没有,只是遇不到。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啊!
大汉快快乐乐地吃得午饭,看看日头,火急火燎地提着个小小的锄头还有个布袋,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