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小厮手中的信,邱准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老爷,信中说了什么?”李氏见他皱眉,面上也露出几分担忧。
邱准摇摇头:“大妹夫只说了些寻常话,还有一封是给陛下的请安信。”
他话音一落,李氏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给皇帝的请安信偏偏送到他们手上,这是什么道理?明知皇帝就在他们身边监视着他们还这般明目张胆,江云赫这是在威胁他们要站到江家那边去吗?
李氏皱眉:“都是一家子,何必做的这么绝情,咱们邱家也不是小门小户,难不成要跟着江家一起倒霉?”
邱准脸色一沉:“说什么呢!也不怕晦气。”有些话他没有跟李氏说起,虽然现在的情况看似皇帝对江家起了疑心,已经有了铲除江家的想法,但江家未必会输,只是他也看得清楚,江家现在虽然势力大,羽翼却并未丰满,若是再来个十年八年,或许真能把大月的江山砍下一半儿来,至于现在,不说有七八分把握,三四分还是有的,生意人,从来不会把宝物全部压到任何一方。
李氏眸子闪了闪,她可不是那些贵族世家的内宅妇人,商人不像官宦子弟那样重视这些,打理家业处理生意,她可都是邱准的得力助手,此时听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脑中很快转了转,试探道:“老爷,难不成您还有别的打算?”
邱准眯了眯眸子,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他的书房,平常把守最是严密,有些话说说也无妨,何况他素来知道李氏的聪明,她既然猜出来了,也就不打算瞒着她:“江家跟咱们家毕竟是姻亲,如果以后他们落败了,那可是株连九族,到时候咱们逃不逃的过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咱们家大业大,陛下肯放弃这块肥肉么?”
李氏心头一凛,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她很清楚邱准的话说的是真的,依照皇帝多疑的性子,连儿子都会算计,又怎么甘心看到如此庞大的邱氏呢?这几日她也在悄然观察着,皇帝下令找宝物,但是几位皇子都没有多么紧张的样子,再加上大漠的事情也慢慢传到了坪洲,她可以确定皇帝所谓的寻宝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邱准见她面色变换,又道:“可万一江家成了,依照大妹妹,江云赫不会对咱们怎么样,江家的孩子都养在大妹妹膝下,对她比对亲生母亲还要亲,自然也不会动咱们,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咱们还要多做打算。”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了,该说的都说明白了,再多说也没有必要,李氏是他的妻子,更是邱家产业的掌家夫人,如果不跟他一条心,邱家的结局一定不会好,所以他将这些都告诉了她。
李氏果然不再像之前一样针对江家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老爷说的有些道理,陛下是猛虎,江家也是头雄狮,二者相争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咱们身上肩负着邱家上百条人命,需得寻个万全的法子。”
江家与皇家的争斗虽然还没有摆上明面,但他们都知道很快了,从皇帝命谢威代替江云赫的那一刻,眼前的局势就在不住地加快,加上其他家族的推波助澜,相信不久之后必有大动荡,邱氏就像一块肥肉,二者相争的时候不会怎样,一旦有一方胜利,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拆吞入腹。
坪洲百里之外一处山谷,鸟语花香,十分安静,七月的天气,整座山谷中都弥漫着炽热的气息,本应该是蝉鸣声声,山谷却出奇的安静,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大字——邺云谷。
正午时分,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邺云谷不像其他山谷那样凉爽,整座山谷仿佛是一座巨大的蒸笼,只要进去后背便立刻被汗水打湿,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进入,偶尔几只飞鸟想要飞进山谷,还没有飞过石碑,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骤然落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一道紫色的人影由远及近飞身而来,脚尖在树枝与山石之间轻轻点了几下,整个人便如一只轻盈的鸟儿一般闪进了山谷之中,在他进去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慢慢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默默记下了刚刚那人落脚的地方,闪身离开了山谷。
琉璃阁,文锦绣慢慢翻看着书桌上的书,身边站着一个蓝衣婢女,乃是江承远新指派给她的,名叫绯烟。
窗子外响起一阵蝉鸣,绯烟微微蹙眉,刚准备走过去将那些讨人厌的蝉赶走,却见文锦绣慢慢站起身子,将手中的书放下,走到窗边细细听着蝉鸣,双眸微闭,神情淡然。
绯烟心中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一个婢女,主子的事不是她能管的,文锦绣闭着眼,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声一般,淡淡道:“好奇为什么我想要听这蝉鸣?”
绯烟没说话,心头却是警惕起来,毕竟文锦绣这些日子太平静了,没有问过外界任何消息,也没有表现过对任何事物的喜爱之意,如今却乍然对这烦人的蝉起了兴趣,由不得她不多想。
文锦绣闭着双眼,慢条斯理道:“因为这蝉鸣就是外界人与我传递消息的手段,我啊,听得懂蝉鸣,借着外面乱叫的蝉传递消息,你如果想阻断就去吧。”
绯烟愣住了,自己怀疑是一回事,对方承认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文锦绣编出其他的理由,比如无聊,比如情趣,她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