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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岛,血鲨寨内,一个斜眼汉子展开地图,对旁边一个疤脸汉子说道:“老三你看,邵伯湖在这里,邓愈打算在这鬼地方造船,虽然可以避开我军的袭击,但他如何将造好的船运出海?”
疤脸汉子陈铁牙想了想答道:“老大,邵伯湖与长江之间有一条河流相连,你说邓愈会不会造好了船,再通过河流运过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事儿我也考虑了。”斜眼彪张大虎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可是据我所知,那条河不仅水位低,河面也不宽,根本无法通过海船!”
在海上闯荡这么久,基本的眼力斜眼彪还是有的,为了求稳妥,才特意找地图来看,可研究了老半天,他就是看不出名堂来。
除非,邓愈一开始造的就是普通江船,可是,普通江船在大海上,又如何会是海船的对手!
陈铁牙心中还是没底,最后,也只能中规中矩地提议道:“老大,要不派人去走一趟,探探虚实?”
斜眼彪点点头,当天下午便派出一队高邮本地的喽啰,让他们设法接近吴军造船的船坞,探明究竟,如果能搞破坏就更好了。
为了防止斥候们半路逃跑,斜眼彪派了个亲信跟着一同前往,一路上,这亲信一直在变着花样地鼓舞士气,只是收效甚微。
“李大哥,到时候,你也跟咱们一起去侦察?”听得烦了,有个胆子大的喽啰冷冷地质问一句。
“这个嘛……”
斜眼彪派的亲信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看上去不似善类,他摸着脑袋憨笑道:“俺倒是想跟兄弟们共进退,可是俺这模样吧……”他拍拍胸脯,很豪爽地说道:“如果兄弟们不怕被俺连累,俺就一起去,中不?”
喽啰们齐齐翻起了白眼,知道自己形象不行,还抢着跟来?李光头这该死的混蛋果然只是面似忠厚,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谁都多。
“其实大当家也是没办法,大家想想,咱们要是不折腾一下,还有啥出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整个吴国都在搞屯田,租子足有六成!这不是要人命吗?光租子就六成,一年累死累活的,还能剩下几个?比得上咱们在海上逍遥吗?”
“不对吧?”李光头断章取义,喽啰们却也不笨,消息灵通的人多得是。
“田赋虽然是六成,但土地、种子、农具、耕牛都是不要钱的,而且,除了田赋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名目了,四cd是自己的,那也不错啊!”
“不止如此,还有减免的说法呢,每年规规矩矩纳粮的,次年都会减一成税,一直减到三成为止。另外,准时参加乡勇训练,也能减半成;让儿郎去参军,减半成,还有……”
消息最灵通的那个喽啰扳着手指头一一计数,唬得其他人一阵阵的惊呼,有那心思转得快的,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然后惊叫道:“这么一搞,最低的岂不是只交一两成税?田又是白得来的,熬过开头的几年,家里不得富得流油啊!”
“其实开头的几年也不难熬,那六成税,也就是着吓人而已,只要按规矩纳粮,自个去参加乡勇,这不就只剩五成了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
“还不止呢!”消息灵通那人得意洋洋看着同伴,再爆猛料道:“如果参了军,不管正兵辅兵,吴王府都会授田,在役期间,正兵田赋全免,辅兵田赋只需三成即可,需知,辅兵这三成田赋还是可以遵循上法进行减免的!”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这消息真是太惊人了。
“上次大当家说,吴国还没有水军,你们说,咱们要是……”
说话声越来越低,语气却越来越炽烈。
李光头看着众人眼中浓浓的憧憬和期盼,心中极为不安,也大为光火,当即语带讥讽地冷声哼道:“吴国刚刚建立,这政策确实挺好,可过几年,邓愈的地盘大了,势力稳固了,说话不算数了,你们找谁说理去?”
喽啰们直冒冷汗,许光头本身没什么可怕的,但大伙儿的家眷可都在岛上呢,大当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要是自己一去不回,家中的老婆孩子少不得要被捆住手脚,丢到海里去喂鱼。
“李大哥,大伙儿就是闲扯几句,谁还能当真啊?咱们常年在海上飘,谁还会种地,再者,我听说啊,吴国屯田可是有监工的,那些亭长日常管的可严呢,象是对待奴仆一般。”
消息灵通的人一般都心思活跃,反应也快,见李光头发火,那个快嘴喽啰赶忙改弦更张。
“这下你们知道了吧?别做美梦了!”
看到喽啰们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神色,李光头满意地点点头。
从崇明岛出发,沿着长江一路西进,经江都北上,喽啰们花了半月时间赶到了目的地。
邵伯湖一带,明暗岗哨密布,岗哨之间,还有游骑穿梭往来,将大半个邵伯湖防的直如铜墙铁壁。
“李大哥,现在怎么办?”
当晚,分散侦察的喽啰们再次聚首一处,汇总起来的消息,却并不理想。
李光头沉吟不语,他的本事都在逢迎上官和耍嘴皮子上,哪会知道如何对付这种阵仗?
吴军的警戒线很长,人手却不太多,粗看之下漏洞处处,但多年刀头舔血的直觉告诉李光头,那后面杀机四伏。
不过,这就跟他李光头糊弄喽啰们是一个道理,防的这么周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要么就是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