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虎贲卫队近千人,丫鬟侍女近百人,加上后面几车的嫁妆,皇帝亲赐的九游黄曼车,褚蒜子出嫁的队伍也算是壮观了。
朝廷原本要派专门的侍卫将军来送行,但褚裒害怕自家姑娘这一路去琅琊路途遥远,实在不放心,索性奏请派自己儿子去送亲,岂不更合适。
司马衍对于褚裒的请求自然也不会太反对,于是褚歆就成了护送妹妹出嫁到琅琊的将领。
“父亲,以后女儿就不能时常回家来看您了。”握着褚裒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褚蒜子双眸噙泪,低声道。
“我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妇人了,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管有事无事,要记得时常给为父来信。”褚裒低头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亲生女儿,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女儿便要出嫁了,到底是有些不舍,然而闺女长大了总要出嫁的,不舍也要舍得。
“嗯。”褚蒜子轻微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父亲,转身踏上了出嫁的马车。临上车之前回头望了父亲一眼,只见父亲也正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轻轻点头,那意思是说:去吧,去吧。
侍女掀开车帘等着褚蒜子,猛然心一横,褚蒜子进入车内,不再看父亲不舍的眼神。
“歆儿,一定要安全把你妹妹送到琅琊王手中,要好好照顾你妹妹。”褚裒似乎还不放心,朝一旁的褚歆叮嘱道。褚歆,字幼安。
“放心吧,父亲,儿子一定会把秀秀安全送到琅琊的。”褚歆拍拍胸脯向父亲承诺道。
“嗯,去吧。”褚裒轻轻点头,对褚歆道。
“父亲,您回去吧,我们走了。”褚歆与父亲告别之后走到一匹黑马边,翻身一跃便上了马。
“父亲,您回去吧。”褚蒜子掀开一边的车窗帘子朝父亲道。
一双儿女均望着自己,褚裒忽然生出一种酸楚来,内心不禁叹了口气:唉,孩子们大了,总归会离开你的。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儿子女儿可以上路了。
褚歆和褚蒜子见天色也不早了,已经与父亲告别,便放下车帘骑着马向建康城外的康庄大道走去。车架一行上千人,形成了一条蜿蜒壮阔的人行线。
望着人行线越行越远,最后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褚裒黯然伤神,左手紧了紧腰间佩剑,转身朝建康城内而去。
送亲的队伍也不知走了多久,路上的行人竟是越来越多了,与其说是行人,更不如说是流民。原本宽阔的官道上,此刻竟然变的有些拥挤。来往的行人一队一队堵在官道上,这让出嫁的车队行进困难。
“将军,流民太多堵住了去路,怕会有什么危险,还请将军示下。我们是否要转道而行?”一个虎贲卫士骑马跑到褚歆身边拱手道。
褚歆骑在马上,向前望了望,人行困难,更不用说车马了。没想到如今每年的流民会如此之多,竟将宽阔的官道都堵成这样了。
“兄长,怎么啦?”外面人声嘈杂,车队又停下来许久不曾行进,褚蒜子察觉到异样掀开车窗帘子朝一旁的褚歆道。
“流民太多,恐怕我们要绕道而行了。”褚歆朝褚蒜子看了一眼,一脸担忧之色,道。
“我们这么大的队伍,如果放弃官道改走小道恐怕不行,而且浪费时间。”褚蒜子抬眼远眺,虽很无奈,但依然转头对自己的兄长道。
“只是这么多流民,只怕于安全不利啊。”褚歆眺望远方蠕动的人流,一脸担忧道。
“兄长也会怕?”褚蒜子微微一笑,道。
“既然秀秀不怕,那兄长就更不会怕了。”褚歆转头朝褚蒜子看了一眼,微笑道。
“只是,为何流民如此之多,朝廷竟从不管的吗?”褚蒜子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流民之中有的穿着整齐有的衣衫褴褛破衣破布,内心不禁有些感伤。
“北方年年征战,朝廷每年都会接收南渡的许多流民,奈何朝廷安置再快也不及流民南渡之多之快啊。”褚歆叹了口气,眺望远方看不到尽头的流民路线,黯然道。
“唉。”褚蒜子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放下车帘。
“看,那是大户人家的,看那行李箱子那么多。足够我们吃好几年的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朝褚蒜子的车队指道。
“是啊,我们忍饥挨饿,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他们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人群中又是一人怒道。
“抢啊,抢啊。”人群中开始有人起哄。
“不行啊,没看到有当兵的吗?怕是朝廷的人。”不知是谁担忧道。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们那么点人,都是练过的,害怕几个兵不成。冲上去抢了,老婆财产都有了。”
“对啊,这年头流民那么多,谁管你,朝廷要管的事太多了,几时看到朝廷管我们这些流民的事,不抢白不抢。”
“抢啊,抢啊....”人群中这么一起哄,大家左右看看,而后蜂拥似的朝褚蒜子的车队冲过来。
“将军....”士兵朝一旁的褚歆叫道,大家都看到了上万计的流民向这边涌来。
“虎贲军准备,保护王妃。”褚歆冷眉微皱,朝虎贲军士兵大喊道。
外面喊杀身四起,刀剑声噼里啪啦的传来,褚蒜子双眉紧皱,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知道外面杀起来了,她担心兄长带领的虎贲军能否抵挡住这源源不断的流民队伍。
马车猛烈摇晃着,褚蒜子双手紧紧抓住两边车窗,像是有人跨上了马车又瞬间就被人赶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