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嫣莞在毡帐里打扫、整理了一番,翻出了一家三口的木偶像,忍不住泪水盈眶了。
她取来一块帕子擦了擦木偶人,然后将这些木偶人放置在了桌案上。
老嬷嬷带着灼灼从外而入,见此状况,悲伤道:“小姐啊!别太难过了。”
嫣莞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奶娘,你听过汉代孝子丁兰的故事吗?”
老嬷嬷是没多少学识的,没听说过这故事,便摇了摇头。
嫣莞道:“汉代的孝子丁兰刻木奉母,事之如生,后来他的妻子好奇地用针刺木像的手指,木像的手指竟流血了,丁兰回到家的时候,见木像竟对着他流泪。”继而又看了看桌案上的木偶人,道:“如果我也像丁兰一样,诚心诚意对待这个木偶人,您说,洛轩会不会显灵啊?”
老嬷嬷正欲开口,忽而瞧见杜氏悠闲地进来了,杜氏道:“丁兰刻母的故事,我也听说过,孝子之心,至诚至孝,木像才会流血流泪。只是不知道你够不够诚够不够贞,让你夫君的木像也流血流泪呢?”
言罢,杜氏掏出一根银针,悠闲地望着她。
嫣莞怔了一下,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这个杜氏素来看她不惯,这会儿定要欺负她一番了。
“你想干什么?”
杜氏缓缓走来,冷笑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啊?”
老嬷嬷也意识到了不妙,匆忙将木像收到了怀中。
而杜氏缓缓走过来,唇畔依旧是冷冷的笑容,嫣莞见状,立即扑上去与杜氏扭打起来,不肯让她再上前一步。
一旁的灼灼着急了,想要立即上去保护娘,老嬷嬷匆忙拉住了灼灼,不肯让她上前去帮倒忙。她一个老人家,和灼灼一个小孩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就这么忧心如焚而已。
就在这一片扭打中,杜氏的额头被银针划破了,嫣莞方停下手,道:“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杜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伤口,见自己流血了,大怒道:“你……你……我不过想跟你说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你给我等着!”言罢就气冲冲地跑了。
老嬷嬷见了,十分不安,道:“这个杜尚服看起来不简单,像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小姐你得罪了她,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啊!”
嫣莞也是忧心的,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着疼着,完全没有练就一点手段。现在的她无依无靠,仅靠自己在这个凶险的世界活下去,她可以吗?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走进来,与嫣莞道:“女官的铨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圣上传你过去。”
嫣莞沉吟片刻,道:“我不去。”
这婢女道:“你不可以不去,你若执意不去,圣上说他只好亲自过来。”
嫣莞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很多事。
她不愿与人争来斗去的,那样的生活会很累,可是如若她不振作起来,如何能保护好自己?又如何能保护好她的奶娘和灼灼?她不愿争斗,可是那个杜氏与她结怨,必然会百般刁难她,甚至会想方设法陷害她。若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去做的。
再想想那小皇帝,他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伺候着,这可怎么办啊?
未来的日子,可真是危险重重。
这婢女见她犹豫了这么久,实在等不下去了,道:“你到底去不去啊?”
一旁的老嬷嬷见状,跟着劝道:“小姐啊!你就去吧!”
嫣莞瞅了老嬷嬷一眼,又听她老人家小声说道:“那皇帝看起来不像坏人,他有心帮你,你又何必拒绝呢?现在的日子太过艰难了,若是你混个小官当当,说不定还能离杜尚服远远的,那样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眼见着老人家眼珠子里的期待之意,嫣莞不忍拒绝,想来想去,最后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这婢女去了。
女官的铨选步骤琐细,而嫣莞没花多少心思,她认为自己各方面做得一点也不好,却没料到轻轻松松就过五关斩六将了,可最后让她失望的是,居然得了个什么司饰御侍的官。
司饰司属于尚服局,也就是说,她仍是杜氏的手下。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所谓的司饰御侍,竟是负责掌管皇帝巾栉、膏沐、器玩的官。
某一日,那小皇帝要沐浴了,嫣莞便按照规矩备好巾栉、膏沐过去服侍,一块儿服侍的还有几个小太监。
待到那小皇帝到来之时,众人跪满了一地,恭恭敬敬。
嫣莞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瞟了一眼,见一小太监在给小皇帝宽衣了,她匆忙低下头去。
她只是个司饰御侍啊!怎么小皇帝宽衣还要在她面前宽?她是不是该立刻逃走?
想了想,嫣莞趁着众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往后爬去,很不幸,被这小皇帝注意到了。
隆绪望着她,悠然笑道:“你们都退下吧!让司饰御侍一人来服侍我。”
嫣莞愣在那儿,浑身都僵住了。
而小太监们闻言,则面面相觑,一人惶恐道:“圣上,莫非奴才们服侍得不够好?”
隆绪道:“非也,我只是觉得,这新来的司饰御侍或许能服侍得更好。你们退下吧!”
小太监们闻言,只好点点头,纷纷退出去了。
嫣莞趁着这机会,匆忙跟上小太监的步伐想要逃出来,岂料在门口就撞见了杜氏。
杜氏那日伤了额头,这会儿还没好呢!见她出来了,不悦道:“往哪去?你耳朵聋了?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