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论调虽略显牵强,但依旧是将华玉菁给哄住了,立时也就不哭了,只睁着一双顾盼生辉无比曼妙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这华府的小姐当真个个都是花容月貌出尘脱俗,且看这犹自哭得梨花带雨的四小姐,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之姿,当真是叫人生不出丝毫的厌烦之心。
她虽没甚头脑又柔善可欺,其实最可怜之处还是有二姨娘那么个使不上力气还尽帮倒忙的生母。
如今华玉菁会落得眼下这个境地,其实大半的责任都该尽数归至二姨娘的身上。
比起华夫人的阴狠恶毒、四姨娘的泼辣无状和璐瑶郡主的高贵自矜,这二姨娘不仅自己庸懦无用,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怯怯的难登大雅之堂,如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是身处在这高门楼阁的显贵世家,华玉菁又只是个不甚起眼的女儿,就这般默默无闻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也算是平安喜乐。
可是这二姨娘,没那手段心计、出身与能力,却还非要过那人上人的生活。而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成了的时候,那就死盯着四小姐,非要将她十分勉强的拉到自己所设想的完美生活之中,逼着她来完成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有的梦想。
她自己是笨鸟飞不起来,倒会安慰自己不过是时运不济流年不利,然后下个蛋孵出只小鸟,就一个劲儿的指望着她能飞了。
这说起来当真是,什么古怪的性子都好,做人就是不能太愚蠢了。
齐念颇有些出神的看着犹自尚还抽抽搭搭的华玉菁,心中倒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她心中只认真的思索着一个问题,难道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任人利用还被蒙在鼓里丝毫都察觉不到么?
以她现在的眸光来看,她当初就和眼前这个四小姐一样,蠢得无边无际还不自知。
她们姊妹俩好不容易能静下心来好好聊聊的时候,已然是过了盏茶的时辰,华玉菁的情绪方才渐渐稳定了下来,小脸上的泪珠儿也已然被她拭尽了。
是而她哑着嗓子,轻轻慢慢的只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齐念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不由得微微一怔,这才反应了过来,她这是接了自己上边那一句话了。
是而她只微微一笑,缓缓的道:“那是自然。凡事都要讲个前因后果,我们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便是连见面说话都几乎没有过,且我又不曾有损半分,即便是我想在父亲面前指认你什么,恐怕也是空口无凭,拿不出证据的。”
她这话说的自然是真假掺半了,于她而言丝毫都未曾受损那是当然的,只是至于拿出证据这样的话,即便是她此时想息事宁人不愿闹起风波,华夫人那边也是不肯的。
毕竟是她所设计的圈套,如若不拿出来阖府皆知的闹一闹,那她岂不是白设这个局了。
只是这些话自是不用说给华玉菁听的,一则她听了无用,二则她也未必会相信,她们母女都深信不疑的华夫人会这般为了铲除异己,而将她就那样轻易的舍弃了去。
这样人心险恶的弯弯绕绕,似华玉菁这般心思单纯软弱怯懦之人,还是少知道些比较好,就做个糊涂鬼混混沌沌的过日子,也总比整日里担惊受怕寝食难安来的好。
华玉菁虽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好在还是明白了,此事在她这位堪堪见过几面的七妹妹的再三保证之下,可算是与自己无关了。
这块压在心中的大石一除,她顿时便欢喜了起来,连带着再瞧她这位温和有礼娴雅大方的妹妹之时,眼角眉梢处也是透着这些许的欣然之意。
齐念自是轻轻一瞥便将她的情绪变化全都收入了眼底,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就是这样简单的便轻信他人,当真是与前世的自己如出一辙般的性情。
华玉菁虽心性单纯怯懦,但好在齐念这时只是以她的妹妹的身份来看望她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是而她倒是也能放得开些。
自打齐念一进门后,她便只顾着哭自己的,也不曾叫人为这个妹妹奉上一杯清茶,当真是失礼极了。
是而华玉菁携了锦帕擦拭着自己的面容,便哑着嗓音向外唤道:“茵茵,茵茵。”
还在门外与阿瑶对峙的茵茵听了这声儿,顿时便不管不顾的挤了过去开门进去,连声应道:“小姐,我在呢,你有什么吩咐?”
齐念的眸光自华玉菁那十分苍白的小脸儿上转向了茵茵那略显焦虑担心的面容上,倒是打起精神认真的审视起了这个丫头。
“你做事当真是愈来愈不用心了,七小姐难得来看我,你便连杯茶水都不曾勤快着些奉上来。”华玉菁掀开了被子站起身来,嗔道:“若是七小姐怪罪我招待不周,我可就得拿你是问了。”
茵茵见此状便知七小姐已然是不计较了,忙奉上一张笑脸福了福身,十分殷勤的道:“当真是我糊涂了,竟都没为七小姐奉茶来,还请七小姐不要怪罪我们小姐,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是。”
这言外之意,自是为华玉菁暗中开脱了。
齐念微微眯起了双眼,这丫头,倒真是要比她的主子聪颖灵敏数倍了。
“还站着在这儿说话呢,还不快给七小姐倒茶去。”
许是华玉菁与茵茵实在是太过熟稔了,是而倒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显得颇有几分灵动之意。
这倒是和她在外的名声不太相符,毕竟这木头美人的名称,只有她方才是当之无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