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伯打着帘子又出来了,看着他正在院子里转悠呢,大着嗓门便喊道:“许先生!有什么事儿你就招呼一声,该冻着您了!”
眼看着这七老八十的老汉也要一头扎入这铺天盖地的雪天里来帮他忙活,许清风忙袖着手小跑着回到了廊下,笑道:“可冻不着,老伯今日定然打了村头陈酿的好酒,一近您的身我就闻出来了!”
王老伯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这鼻子可真是灵啊!等吃过饭,咱爷仨好好喝几盅!”转脸又向他儿子骂道道:“这点柴火这老半天了都还没劈完,你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赶快把活儿干完,莫要耽误了吃饭!”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披着棉袄站在廊下吹了会儿冷风便有些咳嗽,被小虎子拉拽着回屋去了。
许清风眼瞅着他进去了,这才挨到还在“呼哧呼哧”劈着柴的大汉身侧,低声道:“王大哥,就囫囵劈劈吧,咱先进去吃饭了。”
这汉子颇为憨厚的笑道:“这可不成,下午还有下午的活儿要干,到了晚上你嫂子烧火嫌柴厚了,我可又得要挨骂了。”
“等吃过饭,老爷子带着小虎子出去溜达,我帮你劈柴。”许清风拍着胸脯打包票,“劈柴我可是一把好手!”
乡下人到底是实心肠,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王大汉便也就痛快的点了头,囫囵劈了番便撂下了斧头,与许清风有说有笑的一同进了屋。
屋里早在炕头上摆好了桌子,王老伯领着小虎子就坐在炕上玩耍,王大嫂正隔着抹布端上来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肘子,这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郁肉香味顿时便充斥着整间屋子,差点儿没把许清风给撂倒在饭桌边。
帮着忙来回的端上了菜,在王老伯的再三请让之下,许清风只好坐在了炕上最暖和的那个位置,与小虎子紧挨着,正对着那一大盆肘子,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而王老伯买来的好酒也确实醇香扑鼻,就连素来不好酒的王大嫂都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碗,权当是在这寒冬腊月里暖暖身子了。
等吃过了午饭,小虎子果然禁不住在家闲着,吵着闹着便拉着爷爷要去村里谁谁家玩儿,老爷子素来又最是疼爱这个孙子,也就乐呵呵的穿戴得很是严实,跟儿子儿媳打过了招呼,领着他便出去了。
王大嫂洗刷完碗筷之后就出去串门了,留下王大哥在屋里编草席,边看着许清风。
许清风蹲在一边看着他十指纷飞的编着实在是眼花缭乱,就跟他打了声招呼,脱了棉袄提起斧头便出去劈柴去了。
就在他愈劈愈起劲儿之时,阿瑶挟着一阵寒气逼人的风雪就闯了进来。
许清风闻声抬头去看,便只见那女子踏雪闻风而来,她虽披着毛绒绒的大氅看上去很暖和的样子,但她的眉眼她的面容,却比这冰天雪地更加清冷几分。
齐念的冷大多都是装出来的,她不喜前世的自己那懦弱性子,所以今生在人前总是作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仅显得高深莫测,而且让人不敢轻视了她。
但阿瑶这份清冷却是与生俱来,毕竟她的成长经历绝对可以藐视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人,她所能承受的苦难与磨练,亦是平常人都无法想象的。
所以这是她的常态,就是她的本心。
许清风放下了手中的斧头,撑着它吊儿郎当的站在原地,笑着招呼道:“阿瑶姑娘,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两日不见,我还以为你都早把我给忘了呢。”
他这态度若是搁在之前,阿瑶定然会被他膈应到,但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这膈应着也就习惯了。
所以阿瑶直接便无视了他,目不斜视的进了屋里。
许清风也不甚在意,只举起斧头接着劈柴。
但他劈不到第二个,王大哥便穿着严实的自屋内走了出来,十分同情的看着他,凑了过去低声道:“许先生,那位小姑奶奶叫你进去呢。”
每次阿瑶要单独见许清风,便都会将这户人家全都支出去,其他人可以四处串门玩去,只需留一人守在院外即可。
所以王大哥已然将衣裳穿的十分暖和,是很了然的要在院外等候着了。
许清风放下了斧头,向他笑了笑,“好,我这就进去。”
对于这些淳朴憨厚的农家人,他素来都是十分的和善,左右也不干他们何事,何必来为难他们。
王大哥转身便踏着厚厚的雪地出去了,许清风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举起衣袖擦了擦,便撩起门帘进屋去了。
因着要干体力活儿的缘故,他将厚重的外裳全都脱了正放在炕上烤着,此时一进屋虽然比外边暖和,但到底是闲着没有干活儿,便径自奔向了炕边,先取了棉袄穿着再说。
阿瑶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当初她将他在大街上抓来时这天还没有到顶冷的时候,他为了显示自己很是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穿的也不过是加了绒的单衣,完全扛不住眼下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
当然,那时阿瑶正心系陷入昏睡无论如何都不能醒来的齐念,又怎么会想起来他这个肉票有没有御寒的衣物可以穿。
但此时许清风所穿的这件棉袄虽说略显破旧,但是胜在足够厚实,完全可以抵御寒冷。
而这旧袄从何而来,便不必再说了。
阿瑶显然很是困惑,这人明明被她当作犯人交到这里来看押的,为何他能过得如此滋润,竟如鱼得水似的?
许清风虽然背对着阿瑶,但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