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菀依旧捧着茶盏,面上的盈盈笑意也依旧不减半分,“娘亲应该是知道我的,我所做的决定,即便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决不悔改。”
“如此,你当真觉得值得么?”
“我若是后悔便是觉得不值,但眼下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却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早的动手,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么久的煎熬。”
这个答案华玉菀曾在璐瑶郡主第一次质问她时便已然说过,到了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她竟还是如此所想。
璐瑶只觉得她这个女儿是魔障了。
但华玉菀却是一腔热血正沸腾的时候,她这些日子里时时都遣了耳目去盯着冰台院,只要听到七小姐的状况更加不好或是病情又加重了之时,她这心中便是说不出的畅快之意。
但她知道,若是只有这些的话,尚且远远不够。
她想要了华玉萧的性命,这是她的执念,亦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
如今这样好的时机,华玉萧病得昏昏沉沉已然时日无多,皇帝就算是带了太医来又能如何,不过是给她再下一道亡命书而已。
但璐瑶郡主可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的眼中皇帝显然对华玉萧十分重视,否则又何必要一再的遣太医过来为她诊治,而且今日竟然因此亲自驾临?
她十分忧心,若是皇帝见七小姐病得如此蹊跷,定然会派人明查暗访,终有一日会将此事查探个明明白白。
届时若是华玉萧没有病死还有的救那倒还好,至少凭她郡主之尊,再求一求皇后娘娘,好歹还能将华玉菀给保住。
但若是华玉萧还似眼下这般甚至更加恶化,恐怕她活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要是待她病死后真相方才被翻出来,那么华玉菀毒杀亲姐的罪状将会传遍这整座长乐城。
到那时且不说她的名声,就连性命都未必能保住了。
这便是璐瑶郡主最为担忧之处,身外之名她倒也还看得开,由得外人怎么想都没关系,左右她的玉菀身份尊贵,谁还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不是?
但这性命可是十分攸关之事,人若是连命都没了,再保住其他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可怜璐瑶郡主慈母心肠,本来就全心全意的牵挂着女儿的安危,但华玉菀却丝毫都没有体察到母亲的良苦用心,只一心沉溺在她那虚幻飘渺的爱情之中,当真是十分可悲。
她们母女俩此时都各怀心事,却没有真正察觉皇帝的心思。
到底皇帝此行只是来确定齐念是否真的如同太医所说,已经病得快要死掉了。毕竟曾经与她打过多次交道,知道她这个人远不似表面上这副弱质女流的模样,那般心智城府,当真是叫他吃过暗亏的。
所以这一次他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他是绝不肯相信的。
毕竟那道赐婚的旨意尚且还好端端的放在御书房的书桌之上,若是今日他发觉齐念有什么不妥之处,大不了便再拖几日,那旨意还是要颁发的。
皇帝被华章引着来到了冰台院,只见这座小小的院落中当真是淡雅清新,此时又正值夏日,满院都是花树草丛,都不曾有过大修大剪,虽显露出了随意,却也更添洒脱。
皇帝原本也不是非要了她的性命不可,只是他对李锦见寄予的厚望实在是太过深重了,他不想也不许,在李锦见登上皇位的道路上,回有她这么个随时都有可能变故丛生的不稳定因素。
既然她的手段实在高超,那便让她带着她那十分高超的手段,一起奔赴黄泉路去吧。
皇帝最是冷酷,也最是理智之人。
冰台院的下人早就因皇帝到访而被遣散了去,此时这院中静悄悄的,除了屋里躺着的那位进气少出气多的七小姐,便只有在她床前服侍的两个贴身丫头了。
皇帝只站在窗外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躺在床上的那位少女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在这大热天里身上竟还盖着厚厚的棉被,屋里也没有放置任何可以降暑的东西。
在她床前服侍的那两个丫头都热得不断拿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却是一动也不动。
皇帝仔细的往里多看了两眼,虽然齐念此时已然病容残损不见往日那副清丽如雪的容颜,但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眉眼,萦绕了十足的病弱,却依旧还是她。
皇帝这颗原本悬起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华章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神色变幻莫测的模样,心中虽十分疑惑,但只因他是皇帝是君王,臣子可没有质问帝王的道理。
皇帝思忖了片刻,便给跟在身后的两位太医使了个眼色。
太医们自然明白,今日过来便是为了去替那位华七小姐诊病,就径自进去了。
骤然进来两位须发皆白的长者,那俩丫头倒好似见惯了似的,连问都不曾多问一句,只神情十分麻木的站到了一边。
太医在里屋不过盏茶的功夫便都默默的退了出来,向皇帝施了一礼,便都沉默着摇了摇头。
华章不由叹气道:“看来微臣这个女儿,与微臣这场父女之情是要缘尽于此了。”
皇帝倒是不置可否,无关痛痒的又安慰了他两句,再略坐一坐喝了杯茶,便也就回宫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轿撵之中回想着齐念那副如同死灰般毫无生气的面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华七小姐当真是病重不治了?”
两位太医不由对视一眼,皆回道:“回禀皇上,是。”
“那她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