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德坊,内阁辅臣李珍府门前的大街边上,聚集了许多身着士子服,青衫折扇的人。
他们,就是今科乡试中举的举人,来此是为了拜见他们的座师李珍。
但是,人很多,李珍就是接见一上午都接见不完。所以,一般只有名次较为靠前的人才会得到亲自接见。
此时,他们的拜帖已经全部递了上去,偶尔会有李府的管家出来叫个别人进去面见李珍。
而现在外面站着这么多人,很多都是二十名开外的,此时还站在这里,也是存着万一的机会,李珍对他的文章有见教,或许会破例接见......
忽然,东西两边街道各自驶过来一架马车。西边一辆珠光宝气,装扮奢华。东边一辆,不但马车较小,而且几无装饰,普通简单。
然而,等到两辆马车驶到跟前,各自的主人一下车,原本门口簇立着的人几乎都向着那一架普通马车的主人围去。
这一幕,让刚下马车的贾清抽了抽嘴角。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今科解元呢!
没理会这一茬,贾清整理了一番仪容,几步上了李府门前的台阶,欲要递上拜帖。
“喂,你懂不懂规矩,唐解元在此,你岂能越过唐解元,先行投递?”
突然,贾清背后响起一道士子的声音。贾清没甚在意,继续将手中拜帖递给守在门前的李府管事。
“宁国府?贾举人稍候。”
李府管事接过拜帖先是一奇,然后微微一礼,再给他旁边一人交代半句,就转身往府内而去。
“说你呢,你听不见吗?”
先前那个声音靠近了,隐约带着怒气。
贾清皱了皱眉,他不在乎虚名,但不代表他愿意被别人踩踏。
转过身来,后面五六个人,以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为中心。说话的倒不是他,而是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你哪位?”
其实,贾清这一转身,周围许多人面色都微微一变。虽然昨天的宴会,中心焦点是巡抚和那个什么“唐解元”,但贾清名居乡试第三,又年轻,还是很多人都默默的记下了他的样子。更有消息灵通之人,深知贾清的身世背景深厚,纷纷为出口挑衅的那人捏了一把汗。
有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后面,眼见有人挑衅自家少爷,李衍几人都悄悄的围了上来,却被贾清眼神看住了。
“诃诃,原来是贾经魁。
张同年,你也太多事了。大家都是同年,何必计较这些。原本就是贾经魁先到,自然先递,我等一会何妨?”
为首的一人看来也知道贾清,出言圆场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贾清自不会倨傲,也回道:“见过唐解元。”
围在唐解元身边的那几人都是名次靠后的人,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出身都不高。
而且,自来豪门难出贵子。科举,大都是普通寒族子弟的龙门。因而,这些人,多有一股仇贵蔑富的心态。
贾清先前一副张扬的出行方式,早就让这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得中举人的人心生不满了。后来见贾清无视“老大”的地位,抢先上了拜帖,顿时找到了由头。
这才有了这个长得和瘪三一样的为唐解元“打抱不平”。
此时看唐解元先行低了头,虽然更为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头望向了一边。
没人生事,贾清自然不会多事。这些人,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和贾清不一样,对贾清来说,举人、进士只是多一个点缀。而对他们来说,就是进入仕途的唯一希望。况且,明年春闱大比,那才是真正的战场。
因为,加入了比北直隶更为强势的南直隶。这些人,金榜题名的机会太渺茫了!纵然侥幸得了个三甲,还要等到吏部出了空缺,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出任外官。
一般来说,普通三甲进士,外放不了知县,一般也就是个县丞、县尉。等爬到高位,那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至于没得到外放机会的,大概就只能凄凉一辈子了!京中穷酸小官,多如牛毛。
对于这些人,实在难以让贾清多正视。倒是这个唐解元,长得风度翩翩,前途也敞亮。
和其顺便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有李府管家引了一个举子出来,然后道:
“有请贾举人入府。”
……
和大多数文官的府邸一般,李府也没有多奢华,但胜在清幽雅致。格局也和方守的府邸差不多,都是两进的大宅院。
李珍的书房之内。
李珍笑看着恭肃的站在屋内的贾清,道:“你就是圣上钦赐的贾家文林郎,国朝有名的少年神童?”
“学生不敢妄称神童,只是偶得圣上隆恩,赐了官身。”
李珍点点头,又问:“你今年几岁?”
“将满十二。”
李珍叹道:“居然如此小的年纪!你那篇策论我印象很深,至今记得,却不知你小小年纪如何有了那些大胆的想法?
可否给我说说?”
贾清道:“学生所作策论,不过凭空妄想,纸上谈兵而已,却算不上什么见解。
若是老师有兴趣,学生倒是愿意为老师细说学生的想法。”
座师是师生关系中较为牢固的一种关系了。所以,为何每届科举,各省乡试的主考都是皇帝钦派信重的大臣前往,不过是为了给臣下刷名望罢了!
因此,贾清唤李珍一声老师是毫不为过的。而李珍,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