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姐妹到了崔家,和崔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心中知道了她和冯秋贞过去的交情,心中也生出了亲近之意,这一会提起了到冯家的来意和遭遇,却引得崔夫人一番感慨,陈素青不由细问根由。
崔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冯府这位夫人,原来是秋娘的父亲,也就是通判大人的妾室,后来秋娘的母亲死后,通判便将她扶正,掌管家中事务。”
说罢又隐约道:“其实,在冯夫人在时,府中大小事情也是大多都由这位做主。只因为这位夫人乃是出自名门,而秋娘的母亲,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又没有儿子,自然就说不上话了。”
“而且,为了秋娘出嫁的事情,她和通判大人又有了些不睦。再后来,先皇驾崩,当今天子不爱听琴,她在家的地位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的哀伤,好像又在为冯秋贞的事情所伤心。
她感叹了一下,又道:“秋娘在家时,她父母尚感情尚好。她嫁去徽州久矣,情况有变,她又不常通音讯,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陈素冰撇了撇嘴,不满道:“即使这样,难道她连一点亲戚情分也不念吗?”
崔夫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这宁氏本身大户人家的闺秀,和冯通判乃是青梅竹马的,但是当时为了前途,冯通判和冯秋贞的母亲徐氏成亲,而后因为徐氏无子,又纳了宁氏为妾。
宁氏心中哪肯服气,一直怀恨多年,这时候冯秋贞的女儿来求,她怎么可能松口。而且冯秋贞守寡无子,若真回到娘家归宗,说不定还要分与一份家产,说以此刻便断然拒绝,以免后患。
这些事情崔夫人也知道一二,但她生性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而且陈素青姐妹年纪还小,也不好多说,便三缄其口,没有多提。
崔夫人想到这里,心中越发心酸,她又看了姐妹二人几眼,见她们小小年纪就在江湖飘零,饱尝人间冷暖,也不起了怜惜之意,说出了请她们来的初衷。
“你二人既然来投亲,想必家中有为难之处,眼下看来,冯府那边只怕难留,我家中虽然简陋,也想请二位姑娘暂住于此。”
她此言一出,座下诸人都有些惊讶,但又在情理之中,陈素青与陈素冰和抱绮对望一眼,心中踟蹰,说是心动,又有些突然,说要拒绝,也难开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崔夫人看她姐妹面露难色,心中也知道她们到底有些顾虑,便道:“我也是因为秋娘,想为她做一些事情,报一报她的恩情,否则,我今生也难心安。”她说到这里,又触动心肠,哽咽难言。
宝熏娘子见了,也在一旁劝道:“二位姑娘大可放心,我们这里虽然是商贾之家,门户也紧,而且我公公已逝,我丈夫常年在外收购香料,内宅之中,并无男子进出的。”
宝熏娘子这几句话说得陈素青姐妹更加心动,她们从徽州过来,一路仓皇,本想在扬州暂时栖身,谁知道中途遇到变故,此时如果能在崔家住上几日,也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更何况崔夫人温婉多情,宝熏娘子风雅聪慧,二人心中也有几分相交之意,但她二人如惊弓之鸟,一时也不敢轻易答应。
陈素青沉吟一时,才道:“夫人和娘子的好意,我二人心中感激,只愿容我二人商量一时,再者,客栈中还有些东西,若是搬来,那些东西也要取来才是。
崔夫人点头称是,并让宝熏娘子送她们回客栈,姐妹二人回到客栈,陈素青便问她有什么看法,陈素冰倒有些心动,想要在崔家暂时住下。
但陈素青还是有些担忧,毕竟那崔家不是相熟的人家,也怕再生枝节,陈素冰却道:“冯家倒是咱们亲戚,但依我看,比崔家无情多了。”
陈素青今日听了崔夫人所说的故事,也不是不感动,心底里也是相信她们的善意,但是她现下又要顾着沈家,又要惦着陈家,若妹妹这里但凡有一点不妥,她良心如何能安?
想到这里,她又下不了决断,便对陈素冰道:“今日天色已晚,容我再想想吧。”
说完她便走出了客房,准备到外面走走,正好遇到抱绮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
陈素青见了,连忙和她一起走进另一间客房,问道:“怎么样?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抱绮道:“我刚刚向这里的小二问过了,这个宝熏娘子在城中果然十分有名。崔家本来生意差强人意,但这位娘子乃是一位制香的奇才,而且料理生意也很拿手,自从娶她过门之后,生意越来越好,这十多年间,已经成了天下的翘楚。连宫中的贡香,也大都由她所作。”
陈素青问道:“那么他们家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家?”
抱绮点了点头道:“最多只是说和城中的文人墨客多有往来,很多爱香之人都待其如上宾,似乎和江湖之人确实没有关系。”
陈素青微微凝视了一下眼前的茶杯,半天才道:“这么说,你是赞同我们先住崔家的了。”
抱绮愣了一愣,没有说话。
陈素青叹道:“绮姑,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前路一片黑暗,冰娘又实在天真,让我怎么敢做这个决断?”
抱绮在旁劝道:“可自我们从家里出来,本来就是抹黑,就连两位夫人,不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吗?”
陈素青微微有些失神,喃喃道:“是啊。。。可是我们现在也不是非走这条路不可啊。”
抱绮微微:“苏州和徽州都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