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澄澈。漫天星子缀在夜幕上,仿佛升上空的一盏盏小亮灯。
惜芷穿戴好,鲜红若梅的婚袍映在闪动跳跃的万盏烛火中,显得苍白虚弱的她倒是有了些活力和生气。
她揽发镜前,任昭儿站在她后面,轻轻给她梳着头发。她给自己涂了一层薄薄胭脂,晕红的妆面美丽含姿,仿佛一片亮丽的朝光从白云间透了出来。任昭儿见了,不由得叹道:“弟妹,你可真清秀。我还从来未见人这么温和淡雅的。不过啊,涂了层胭脂,更美得没话说!”
阮惜芷低头浅浅一笑。头发梳好了,照花前后镜,惜芷赞道:“四嫂,你梳得可真好看!”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思绪回到了自己将要和陆隐琮成亲的前夜。那夜,她向上苍祈求,自己只想嫁与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
戴上凤冠,遮好盖头,惜芷的心愿在今夜达成。
大堂上点起了众多花烛,三对红袍新郎新娘们要依次拜堂成亲,大堂中央坐着陆予思。乔洛拙是客人,理应和甘芳伶第一双成亲。两人先拜了天地,而后拜了陆予思。因为乔洛拙父母和甘芳伶父母来此不便,是以他们就只是给双方父母去了书信,而此时此地,陆予思为长,他们便暂且相拜陆予思。陆予思不受大礼,也跪下去还礼,而后是夫妻对拜成礼。
两人拜堂后,便坐在一旁暂歇。随即是座次高的陆尹琮和阮惜芷拜堂。两人先拜天地,再拜陆秀夫的灵位,而后拜陆予思。惜芷也给父母写了信,而陆予思是陆尹琮父亲,所以此时只还了半礼。随即两人对拜成礼。礼成后,陆尹琮和阮惜芷又分别和众位兄弟见礼。
最后是乔洛怯和霍怜玉。此时霍泰风也作为怜玉的娘家人坐在大堂中央。两人也是拜了天地,拜了陆秀夫的灵位,而后拜了陆予思和霍泰风,因着陆予思和乔洛怯是以兄弟相称,不受大礼,是以他跪下去还礼,而霍泰风是怜玉的娘家人,他只还了半礼,最后两人对拜成礼。礼成后,乔洛怯和怜玉也和众位兄弟依次见礼。
乔洛怯和怜玉拜完堂后,孟伶高喊:“今天晚上我们喝成烂泥……不喝醉了不睡!”
任昭儿笑道:“弟妹还要给我们弹琴呢!”惜芷笑:“还是让大家先喝酒罢!待喝得累了,我再给大家弹琴助兴。”
众人刚要轰饮,突然,陆予思神情一怔,只听大堂的院子里宛若骤雨忽至,纷纷然从外墙翻进来无数黑衣人!
众人一惊,这些人靠近他们时,厓海会竟然没有一个人警觉!
厓海会兵士冲了过来,因着大堂里将军齐在,是以他们也不敢妄动,可还是内疚自己没有发觉这些黑衣人的悄然而至。
黑衣人们慢慢靠近大堂,他们身前,一团黑影慢悠悠地过来了。蓦地里,烛火照亮,那个黑影为首者,正是张天阡。
他一身简练黑衣,细长的眸子掠过屋里众人,冷冷道:“好兴致,好兴致!一个要弹琴,那另外一个是不是要跳舞呵?便像上元夜那天。”他立即对拿去红盖头的惜芷道:“阮姑娘,又是姓陆的,又是我,又是你老师,一个个地救你,为你生为你死的,你好厉害。而今,你终于得到了这样阔气体面的一个婚礼,你好生得意啊!”
阮惜芷听了这话,气得险险晕倒,任昭儿连忙扶住了她。厓海会众英雄刚要出手,突然烛火一闪,一条红影抢了出来,张天阡迅地抽出长鞭,看都不看便是一甩。
他和陆尹琮打了无数次,对方招数烂熟于心,出手时还用看么?
陆尹琮飞出后,避开这鞭,带着一股戾气,他落到了院子里。背对着兄弟们,嗓子已经哑了:“哥哥们,此人该千刀万剐,深仇大恨,不堪回首,今日必由我一人擒他。”
陆予思走到院子里,手一挥,近千士兵将那些黑衣人与张天阡和陆尹琮隔开了,众人一阵躁动。张天阡此时方才有些紧张。却听陆予思道:“尹琮,你自己的仇你自己报。”
陆尹琮冷冷一瞥:“贼子,你来我厓海会,是来送死的么?若非今日我与妻子成婚,定要把你放到锅里煮烂了。你今日若是出去了,那你祖上是积了多大的德?”
张天阡啐了一口,道:“你妻子?说不定还是我妻子呢!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不是输在我手底下好几次?你那么多次都快死了!死在我手里了!而今你还在那儿托大什么!”
陆尹琮听他言及阮惜芷,愤怒异常!他陆尹琮自己遭受了张天阡那么多折辱也不怎么,可是惜芷却因为他张天阡再也尝不到食物的冷热味道,这是他不可忍受的!
阮惜芷跑了出来,她担心陆尹琮,任昭儿连忙也跟了出来。张天阡见了阮惜芷,心倏地一空,刚想说些什么也忘了。突然间,眼前的陆尹琮化作一团红影,他还未及出鞭,没有长棍的陆尹琮手掌猛地一翻,左右双掌向他胸腹打来!张天阡于这刹那之间,竟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他脑中一空,大吃一惊!
这一下迅猛至极,眼见张天阡须臾间便要胸骨碎裂,忽然院子里又是一众人翻越进来,而陆尹琮眼前黑影一闪,一双肉掌和他相击,陆尹琮只觉胸口一闷,十成的内力吐出去竟是碰到了同样强劲的力量!
原来是张圭赶来,将张天阡推向一旁,接了陆尹琮一击!他吃惊不小,刚才若是自己晚来了一步,儿子的小命便已经不在了。他接了陆尹琮双掌,心中更是惊讶为何自己这段时日一直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