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阵轻转,一拨新的兵士又猱身上前,宋文璩左手紧握着伤口,提剑的右手已是颤抖不已,他面如金纸,冷汗涔落,眼前的元兵微微晃动着,仿佛他置身在一条风雨中波摇的小舟里。
勉强又对了几招,蓦然间,他眼前一黑,来不及将眼前的大把兵器砍落,只觉脚边堆上了无数兵刃,轻轻一挑,便将他挑到了半空里,而他身下,元兵将刀剑向上冲着,要将掉下来的宋文璩擎在兵刃上!眼中的星空愈来愈近,一片迷离的光晕中,他只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要被抽去,而眼中一抹身影轻轻闪过,却是昭儿深情凝望的模样。
他微闭上眼,等待坠落,突然,他只觉一条手臂揽了自己一下,使他平稳着地。宋文璩何等机警,他立即跃向一旁,反手持剑砍杀了几个兵士,定睛一瞧,却是乔洛怯将众元兵打退了!
原来乔洛怯本来离宋文璩就不是很远,见到他遇了危险,剑法竟是施展得从未有过之快速,打得元兵措手不及,来不及变换阵形,这才让他刺出一条血路,于大险之中救得宋文璩!
宋文璩道:“多谢十四弟!”乔洛怯看宋文璩受伤严重,便想带着他先冲将到阵外去,于是乔洛怯一手扶着他,一手持剑杀敌,一时片刻竟是剑法微有凝滞,难以冲出。
这宋文璩眼见两人都脱身不得,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他眼望着映出夜空灿星的粼粼长河,心中有了计较。
乔洛怯正和元兵打在一处,突觉臂上一松,回头一看,只见宋文璩已经持剑向阵外冲去!他心中一惊,连忙把伸过来的枪头砍落,劈开元兵,顺着宋文璩冲出去。宋文璩一路向外砍杀,只要挡在他面前的元兵,他毫不犹豫地便一剑挥去,这样一来,纵有元兵的阵法在,也丝毫不能阻了他突出重围!可这般一冲,他便如铁器在火中炙烤,前后左右皆有夹击,身上新伤又添,步伐已是越到冲出时越是大为凝滞!
乔洛怯心中暗道:“阵法虽然多变,可是只要一往无前,直冲而去,阵法便丝毫不起作用!可这般冲出去,又得需要常人没有的勇气。似这样有智亦有勇的人,恐怕也只有在江湖历练多时的厓海会中人才有!”他想到这里,不禁又为自己是厓海会中人而高兴,手上的功夫便也加快了几分!
宋文璩以这种方法到了圆阵的最外一重,这最外一重紧靠着河水,最是兵士多的,只见宋文璩剑尖轻摆,又现出几分逍遥的意味,长剑左右轻轻撩去,轻快中蕴含着层层变数,只打得兵士手忙脚乱。蓦地,他卖了个破绽,放兵器进了门户,可这些兵器还没触到他,宋文璩随即腾跃而起,双足轻轻一点,踩着这些刀剑,清影一闪,翻进水里。
乔洛怯未及看清,只以为他是被兵士打入水中,心中大急,连忙对着尹琮喊道:“尹琮,我先下水去保护四哥啦!”
陆尹琮和他们两个相距甚远,可也看清了宋文璩受伤后掉进河里,只以为是被元兵打下河水,心中微有急躁,喊道:“十四哥,你去保护四哥吧,我一个人就能破了这阵法!”
乔洛怯应了,虽知自己水性不好,可也跳下了水,一把拦住了宋文璩。宋文璩看到乔洛怯也下了水,不禁道:“十四弟,我下水是为了不拖累你俩,何况我水性好,你怎不赶快上去和尹琮一起破阵?”
乔洛怯始知宋文璩下水之意,他道:“四哥,你身受重伤,在水中我不放心,我还是随你一同吧!”宋文璩下水后身上更是痛得厉害,虚弱无力,乔洛怯这般说,他也就同意了,只想找个没有兵士的地方先上了岸,再行筹计。两人一时在水中游着,血迹在他们身后蔓延,仿似老树上不均匀的干枯藤条。渐渐地,喧嚷声远去了,四野里响起了蛐蛐儿的叫鸣声。
陆尹琮见宋文璩和乔洛怯两人掉进水里,心中微有着恼,少林镇山棍便使得杀气腾腾,周身几步之内,竟是尸横满地。他刚要上前再打,却发觉本来应该上来的新一拨元兵并没有赶上来!而他的面前竟是留出很大一块空儿来,足以让他很快便到那两个江浙官员那里去!
原来这圆阵刚才遭受了乔洛怯救宋文璩时的一冲、宋文璩往外突围时的一冲,给冲得有些不甚牢固,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另有一桩缘由,就是这卫清俊在演练完阵法后,说这阵法非常精妙,连张无轼都对其寄予了无限希望,叶之文就心有不满。他在卫清俊走后,将部分阵法更改,并教了兵士演练,原本牢不可破的阵法在这般一改后,便存着破裂的危险!叶之文暗想,你卫清俊不是让张无轼以为这阵法肯定能困住厓海会反贼么,那我就偏让厓海会之人冲破了它,到时候让你下不来台!这叶之文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他让厓海会的人冲破了这阵法,他自己还留了一手,可以保证这进塔的厓海会反贼不能活着出去!他想着到时候他立了一功,看这江浙官员哪个敢小觑了他!
这陆尹琮看到良机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