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顿道:“你也听说了。”
这话竟都传到帝公这儿了。
帝公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到底是经的住事的,然望着他的眼神却深了一层:“所以,那个孩子真的是平楉的?”
云汀慌忙否认着,并自责道:“是我的。”
是他的,那个孩子,是他和赤鹤的。
帝公大概是早已猜到了这事,眉眼沉重起来,踱至茶桌旁拿起温着的一个水壶,云汀跟着过去,配合着将茶壶盖子揭开,帝公略略挡了下袖子,将热水灌入茶提内。
茶是好茶,在屋子里晕着一股清香。
帝公给他添了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才悠悠道:“这回是真苦了她了。”
帝公仍对九雷池的事情放下不怀,哪知余事未了,却又添了新事。
本想着这只白猫被他养在崇明宫内是最好的际遇,哪能料得今日这般田地。
云汀这句“苦了她”生生勾出一声叹息,心头酸涩道:“皆是我不好。”
帝公摇摇头,知他心下也不好受,遂宽慰一二:“你也没旁的法子。换个方向想,此时这种情势,或许她躲的远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谁说的清呢。
“你刚刚是想同我说什么来着?”帝公另提了一句,云汀才遑想起此行的正事,于是就把金墨适才所言并着从前一些细节一一和帝公说了。
话间呷了两口茶,旁的没占什么时间。
云汀说完,又道:“若是盘连谷的人还在宫中,要不要……”
“不可。”
帝公回答的亦很干脆,手指敲击着杯沿,蹙眉道:“打草惊蛇乃是下策。”
眼下重铸鸣魂鼎的纹石还在肖澜手上,如果这个时候惊动了盘连谷的人,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云汀此时已暖和过来大半,依言将身上的袍子紧了紧,附道:“我也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宜惊动盘连谷。但是又怕失了先机,万一方长老当真……”
“先按兵不动,但是也要让鹿晨山做好准备,暗里防布自然不可少。”帝公有些累,缓缓顺了把胡须。
“只等纹石凑齐,鸣魂鼎重铸,再算内帐。”帝公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此事算是交代完了,又闲叙了些关于纹石的事情。见着云汀起身准备回屋,才又语重心长道:
“你和赤鹤的事……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若是找得到她,替她寻一处安生所在,等所有事罢,将她好好接回青崖山去。”
云汀眼有动容,望着帝公颤了颤唇。
原本他因为九雷池的事情还对帝公多少有些介怀,但情势在前,帝公现在所说的,何尝不是他现在所想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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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是个不晒不凉的好天气,赤鹤换了个书生样貌,找了家茶铺偷个闲。
到底翱洲城里还有盘连谷的手下,低调些化个型似乎更为妥当些。
这家茶铺正对着鹿晨山在翱洲城的驻地,她是想着,如果金墨回来,以这个位置第一眼就可以看到。
然她化作书生模样等了许久,金墨没有等来,倒是在他院子的墙头上,等来了另一号人物。
原先赤鹤见着梁九儿的时候,还想着自己现在也不是那个原型,想来梁九儿应该认她不出。
然而两盏茶下肚,余光瞥着那墙头上的人还在定定的看着自己,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双眼睛的颜色,再怎么遮掩,也只能瞒得了凡体。
反应过来的一瞬她有些凉,颈子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却还是十分从容的将最后一口茶饮尽了,又悠悠闲闲的付了茶钱,才起身往偏僻些的地方走。
就算梁九儿要同她打,那也得找个地方敞开了打,伤了旁人总不是好的。
当然不打架,是最好的。
离着那个树林子越近,跟在赤鹤身后的脚步声也愈发不加掩饰。她并没换回原貌来,只是不疾不徐的只顾走自己的道,猛觉后背一阵凉意,她遑跃身让开,却见是一把细剑同自己擦身而过。
寒意呼啸着她的耳根子,心头沉了一截。
虽然她此时已经对梁九儿是不是还念着与她的旧情不愿多做计较了,现在扪心自问,她对梁九儿的耐心也没剩多少。
但梁九儿待她杀气那么重,她还是心有不甘。
赤鹤有些恼,回头望她道:“你究竟多想要我死?”
梁九儿徐徐现出身来,手一舒,细剑又落回她手上,一步步朝着赤鹤走近,似笑非笑道:“我听说,你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
赤鹤喉间一紧,看着梁九儿的笑有些不安。
为什么这个消息也传得这么快。
要说肖澜和盘连谷没干系她是如何也不信的了。
见她脸色有变,梁九儿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大半,遂更得意起来:“其实嘛,这个小东西,到底是幻暝界的种,还是崇明宫的种,我都不介意。”
赤鹤蹙起眉,沉到:“你不介意,是什么意思?”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催得她脊背直冒冷汗。
梁九儿将细剑移向眼前望着,淡淡道:“只要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么他的血,对我而言就都是有用的。”
话罢,忽而眼神转的凄厉起来,挺剑踏身直朝赤鹤而来,而这剑的方向,明着是向她,实际却是直朝着她小腹来的。
赤鹤跃了个身躲过,化为了娉婷有致的原貌,忧从心起转而悲愤起来,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