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公主果真听从女儿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那两舞伎进宫了。
她本是昌盛帝的妹妹,又是王皇后的娘家嫂子,王惟一又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进宫是不需要牌子的,以往她也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却分外的感谢起这种特权来。
崔皇后入宫虽然不久,但身份和地位罢在那里,兼之后宫又没什么得宠的女人,所以对昨天发生的事,她虽然不清楚,但隐约也猜到了一些。听到清阳公主求见,她本欲不见的,但听到清阳公主是来送之前那俩舞伎的时候,不得不叹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现在拒绝了清阳公主,若她直接将人送到昌盛帝那里,而昌盛帝又看中了这两个女人,那可就亏大了。再说王家现在这般,差不多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达不了多久了,自己何苦做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来,倒不如送清阳公主一份人情。就算昌盛帝讨厌清阳公主府,可她毕竟是皇上的妹妹,轮不到她这个刚上任的皇后去踩,弄不好会惹一身臊。
崔皇后是个聪明人,不用任何人提醒,很容易就想通了中间的关键。
清阳公主很快被宫女给请了进来。
没等她行礼,崔皇后身边的嬷嬷已经笑着将她扶了起来。
“关起门咱们就是自家人,清阳妹妹不必多礼。”崔皇后换上自认为得体的笑容。
就算王家遭了难,公主依然是公主,不过是换个丈夫罢了,定安公主就是极好的例子。
皇上已经赐了毒酒给琅琊郡主,她又必何站在中间做恶人。
崔皇后不仅没做恶人,而且主动开口施恩道:“皇上那儿,本宫会帮忙劝着的,妹妹尽管放心。”
清阳公主感激地道谢,然后便向崔皇后告辞了。
“估计那琅琊郡主是不成了,听说清阳公主根本没让刘太医进门。”崔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开口道。
“那她怎么还急着进宫来讨好咱们娘娘?”另一个不服气地反驳。
先一个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她不仅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总要保住一个算一个。”
“她家一向眼高于顶,咱们老夫人亲自开口,她竟然拒绝,活该被赐毒酒。”
这是在说崔老夫人向清阳公主开口求亲的事,不过一个幌子而己,崔皇后并不当成一回事。
“也许,王家就是知道自己没了帝宠,所以才不愿意让咱们跟着倒霉呢?”
“好了,你们少说两句,当心为娘娘招来祸事。”崔皇后的乳母开口道。
那两心腹丫鬟这才闭了嘴。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崔皇后也不例外,但她却自认为手段要比别人高明得多。
“将那两人带是来给本宫看看。”
人很快被带了上来。
姿色虽然不错,但年纪却不小了。
想当年,昌盛帝送她们给清阳公主也不过是个名目罢了,主要还是想让王惟一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排解寂寞,所以挑的都是身材窈窕的女子,如今王谨言已经快三岁了,可女人的花季却只有那几年,崔皇后并不觉得她们可以对自己构成威胁,便很有兴趣地问她们会什么。
“跳舞、唱曲,都会一些。”
正说着话,有宫娥进来禀告,皇上进来了。
崔皇后忙行了礼,命人摆了午膳。
皇上现在跟皇后就像寻掌的夫妻那般,晚上同床共枕,白天一起用餐,连那些嫔妃的宫殿里去都不去了。
这一点崔皇后特别满意,所以也就特别的想让昌盛帝看到自己的大度。
“清阳妹妹将中秋宴的两个舞伎送过来了呢。”
皇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本就是朕的人,赏给她,如今不过是还回来。”
昌盛帝现在也到了不惑之年,但崔氏却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罢了,虽然力图装出成熟,可不自觉的仍旧呶着嘴娇嗔道:“这是清阳妹妹送给臣妾的人。”
昌盛帝一听到清阳公主,似有不舍和伤心一闪而过,但马上又换成了满脸溺爱之色,“朕的还不就是你的。”
这话崔皇后心里不会当真,但却非常最爱听,闻言不由笑得眉眼弯弯,“跳舞就不必了,你们吹首曲子,给陛下下酒罢。”
一听崔皇后说酒,昌盛帝似少了许多烦闷地般,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朕虽然是天子,但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据说一醉解千愁,皇后也陪朕饮一杯吧。”
但凡男人心情不好,还愿意找某个女人喝酒,那就是将这女人当成可以吐露心事的人了。
崔皇后心中得意,脸上却越发诚恳,“那臣妾就陪陛下小酌几杯。”
说着看了那俩舞姬一眼,这是在催她们了。
其中一个便硬着头皮道:“可奴婢们只会吹埙,别的都不会。”
崔皇后留着她们不过是讨好昌盛帝,听她们如此说,便看了他一眼。
昌盛帝倒是不挑,“那就埙吧。”
这二人稍一施礼,便将埙从袖中掏了出来,开始吹了起来。
崔皇后一心一意的全在昌盛帝身上,根本没注意这两人吹的什么,过了一会,才听到是《楚辞.九歌.山鬼》。
《山鬼》篇,是《九歌》中悲剧之最,所以乐器中埙特别擅长抒发哀怨之情和制造肃穆、旷古、凄厉的效果,古朴、浑厚、低沉、沧桑、神秘、哀婉,一般只作祭祀用。
崔皇后正想说这个不好,却见昌盛帝满脸悲痛怀念之色,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拒见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