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心中感怀这老者对自己的爱护,拱手一揖,正待说什么,一旁的张文山连连冷笑道:“太尉大人,你干涉本官的家务事,还想拆人婚姻,也是你的份内之事吗?”
王崇阳傲然睨视于他,道:“张原是本官的门生子弟,当然是份内之事!”
张文山呵斥道:“荒谬!岂有座师无故插手门下婚配之例?明媒正娶之妻,又未犯下七出之条,岂容你说休就休?”
王崇阳丝毫不怯,毫不留情地驳回道:“明媒正娶?敢问是谁做的媒?婚前可有六礼?……一个也无,也敢说正娶??”
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种种繁复。
婚姻大事,种种流程必须严格地一一走过,别说达官贵族,就是平民百姓也不会错过某一项,最多简化一些而已。
“这……。”张文山一时语塞,身旁的司马夫人却接着话头道:“小儿贪其美色,催促速速成婚,我们长辈能有什么办法?也只好省却大半功夫,如今木已成舟,我堂堂相国府,却做不出毁人终身的事来!”
王崇阳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毁人终身?尔等真是厚颜无耻!把一个青楼贱籍嫁给大有前途的士子,莫非不是毁人终身?”
说完不再理会那边,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张原道:“老夫今日便为你做一回主,你可一言而决,休,还是不休?”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张原,张文山这一边看到白云烟的美貌后,亦为之惊艳不已,特别是司马夫人,心中不断痛骂那松间月的老鸨,怎就将这般出色的美人便宜张原了?
一旁的张轩不知为何,有些失魂落魄,脸色难看得很,待走进院子,看到白云烟后,一双通红的眼睛便直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而站在他身旁的司马冰时不时瞥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屑。
但除了王崇阳外,在场之人根本不信,张原这毛头小子会选择休妻,这等人间绝色,不是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拒绝的!
张原本就无可无不可,休也好,不休也罢,根本不会让他的心境生出半点波动!但看到王崇阳如此费力的回护于他,心下不免有些感怀,不忍拒绝对方好意,正要开口同意休妻,忽然左耳一动,一阵细密的传音钻入耳中。
那是苏含月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不要休。
张原皱了皱眉,不知对方何出此言,但他也不会就这么听了对方的话,待回头望了一眼白云烟,只见这女子俏脸煞白,眼中隐隐有着死志。
沉吟顷刻,张原对着这女子淡淡地道:“我知你并非心甘情愿结此婚事,如此,你自己来决定是走是留。”
白云烟只待张原说出一个“休”字,便要一头撞死在石梯上,让这些人知道,一介弱女子也有血溅五步的勇气。
可听得张原这话,怔了一怔,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强烈的哭意涌了上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让她自己做过选择和决定了……
生生忍住鼻腔内的酸涩,想也不想,眼巴巴地望着张原,飞快地摇了摇头,涩声道:“不走。”
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蝼蚁尚且偷生,不到绝路,她还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张原皱眉道:“你确定?你知道我并不把你当作妻子。”
周围人一怔:这是什么话?
司马冰饶有兴趣地盯着张原,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张原的话语,白云烟眼眶再次一红,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含着泪再次点了点头。
张原暗叹一声,转过来长身一揖道:“座师,对不住!”
王崇阳满脸失望地望着他,摇了摇头,一语不发,拂袖而去。
张文山哈哈一笑,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有些可惜地望了白云烟一眼,跟在后面离去。
张轩也狠狠盯了一眼那张足以让人升起火气的脸蛋,但他却永远升不起火气了。
司马冰则有些不屑地剜了白云烟一眼,似在比较谁的容色更出挑,但随即想到自己何等出身,跟一个伎子比什么比。
转眼间,一大群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白云烟呆坐半响,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裙子往厅内小步跑去,没过多久,又端着一杯热茶小步跑来,小心翼翼地递了上来。
“夫……夫君,请喝茶。”
由于跑得急了些,滚水溅了出来,手指上迅速鼓起几个水泡。
听到这称谓,张原心中再次隐隐泛恶,待看到对方白葱似的手指烫出的水泡,也不好再冷言冷语。
将茶杯接过,然后一把攥住对方那双滑如凝脂的素手。
白云烟一惊,他……他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么?
张原的手从对方的水泡上轻轻抹过,细微的震荡间,水泡已经不药而愈,烫伤的位置变得嫩白如初。
白云烟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惊又喜:他还有这等本事?这不是和尚才会的么?他……这是关心我么?
见张原将自己的手放下,恢复了方才疏离的模样,她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
无关感情,只是希望多得到一点这样的抚慰。
但现在,这已是奢望了么?
张原的眼中重新布满冷漠,面无表情地道:“虽然不知你得到过什么吩咐,但既然你不愿走,我也不会迫你。只是要切记一点,不要让我找到杀你的理由。”
白云烟方才在一旁听了许久,大致也明白张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