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九年春,南洋亚齐国波散港。
波散城外已经是大兵压境,波散港的海面上并排停靠着五艘战舰,飘扬的旗帜上绣着亚齐王族的老虎图腾。
幕达站在旗舰的船头,看着不远处的波散港。
这是他的最后一战了,自从回到南洋,在旧港召集了东逃的亚齐人,重整旗鼓,一步步从谋反的沙不阿宰相手里收复失地,如今已经把沙不阿和他的残党『逼』到了波散港城内。
整整三年了,只要他赢了这一仗,就能收复全部的国土,再去旧港把托付给吴家照顾的春向晚接回来。
他计划从陆路和水路两方夹击沙不阿的残党,但是如今这个谋反的恶贼被围困在城内三天了,依然不打算投降,还以波散上万的居民为要挟,妄图负隅顽抗。
忽然,哨兵示意海面上有情况。
只见一个穿着渔民打扮的人,划着一艘舢板来到旗舰下,手里还拿着一封用竹筒封好的书信。
“请王子殿下前来谈判,不然一把火烧了波散。”署名的是“沙不阿”。
“殿下,沙不阿为人阴狠狡猾,只怕是有诈。”部下提醒幕达道。
“但是他如果真的放火焚城怎么办?”幕达沉思道。
且不说这城中上万条人命,波散还是亚齐第一大港,是通往满剌加和南洋各地的要道。
“我们冲进去!”
“对!我们冲进去!”
部下纷纷说道。
“不!现在不知道城中的情况,不能让你们去冒险。”幕达说道。
他自从回到南洋以后就疲于征战,现在他越发想念过去一直跟随他的妃敦,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最好的建议和帮助。
但是自从在南京失踪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妃敦,现在也不知道她漂泊在何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大明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想去会一会这个沙不阿,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招?”幕达力排众议道:“如果天黑前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炮火齐发,攻入波散。”
“殿下!”
“记住,不要管我,千万不能让沙不阿逃走了!”幕达也知道此去凶险,但是要救下全城的百姓,唯有试一试了。
沙不阿和幕达约定的谈判地点在波散港的一处城堡里。
幕达带了二十个人,乘着船进了波散港,见城内的街道空空,商铺也都关着门。
有钱人早已逃到旧港或者柔佛去了,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居民为了躲避战火,都躲在自己家中不敢出来,城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荣。
抬眼可见的一处城堡上『插』着沙不阿的黑鹰旗帜,那里也是波散最高的地方。
他们来到城堡的最高处,见沙不阿坐在王座上,身上穿着苏丹的白袍,左右的仪仗也都和苏丹没有两样。
幕达暗自想到,看来这个自立篡位的家伙是真不打算投降的。
“请坐。”沙不阿捋着胡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经过这些年战火的洗礼,他似乎比离开亚齐去大明的时候更加成熟稳重了。
幕达在精美的镶嵌着黄金和象牙的红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桌上摆着盛满了美食和果物的锡盘,在幕达和沙不阿的面前摆着黄金打造的餐具和酒器。
与其说是来谈判的,沙不阿更像是在准备一场盛宴。
“沙不阿,我们言归正传,我今天是来谈判……”
“为王子斟酒!”
沙不阿拍了拍手,一个戴着红『色』头巾,穿着白『色』衣裙的侍女端来一个盛满了酒的金壶,为幕达盛满了酒杯,而沙不阿面前的酒杯也被另一位侍女盛满了。
幕达无意中看了一眼这个蒙着脸的侍女,和亚齐女子一样的黝黑皮肤,看不清样貌,体态婀娜,但是她的眼睛,却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为和平干杯!”幕达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沙不阿则喝了一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酒喝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王子殿下,只要你撤军,我保证和平。”沙不阿说道。
“不,我说的是你投降,这样你和百姓就没事了。我保证不杀你。”幕达坚定地说道。
“凭什么?”
“凭什么?!沙不阿你个老东西,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投降,不然城外的士兵和大炮可没有殿下这样仁慈。”站在一旁的副将厉声喝道。
幕达招手让他退下,然后又对沙不阿说道:“如今的形势,希望你能够看清楚,我对你,是压倒『性』的胜利。”
“压倒『性』的?”沙不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幕达说道:“还没最后分胜负呢?我的王子殿下,我告诉你,方才你喝下的酒里,我已经让人下了剧毒,和毒死你哥哥的那种是一样的。和我斗你还是年轻了点,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哈哈哈!”
“原来我哥哥是被你……。”幕达听到哥哥“暴毙”的真相时,想到自己方才确实喝了那杯酒,但是为什么到现在头不昏,肚子也不痛?
沙不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拿过幕达喝过的酒杯一看,他果然已经喝得滴酒不剩,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他明明记得毒死苏丹的时候只在甜瓜里放了一半的剂量,他刚吃了一口就倒下了。
幕达见他接近了自己,起身想要抽出佩刀,却不料被沙不阿抢先了一步。
“既然毒不死你,就让我亲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