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时,金陵城中一片花灯璀璨。
这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却也是许多青年男女互诉衷情的日子。但于金陵少女来说,这个日子现在却变得寡味了。从前,但凡盛大的节日,京城四少总会结伴亮相,成为金陵一道风景线。但今年,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苏必欣成了亲,不能出来风花雪月便罢了,其他三人明明还未定亲,怎么就不出来了,让人好生扫兴。
不过,没有京城四少,还有其他的权贵子弟,金陵少女们转个头,也就忘怀了。
明月硕大,高悬于天幕。东大街苏府门前,崔家的马车刚刚到达,小厮打了个千,对崔岩道:“崔少爷,我家少爷和两位公子已到了。”
崔岩下马车,一把折扇啪打开,懊恼道:“我又来迟了?看来今晚免不了被灌醉了。”
花园里,苏必欣三人已酒过三巡。见崔岩姗姗来迟,蒋少玄直接将一坛酒摆上桌:“崔岩,这坛酒,你是自己喝,还是我们灌你?”
崔岩把折扇插入腰带里,摆手道:“不必你们灌,我自罚,行吧?”说完,看了眼坐在一边好笑看着他的李秋狄,忿忿道:“秋少,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帮我说两句。”
李秋狄耸耸肩:“这里可不是李府。我只能客随主便了。”
蒋少玄立即心领神会地指向苏必欣:“罚酒的主意是必欣提的,与我无关。他老早就想灌你了。”
崔岩认命地把一坛酒送进肚子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嵌金丝黑匣子,递给苏必欣:“祝贺苏夫人有喜。以后家教看来要更加严格了。”
苏必欣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把精致的镶玉金锁,那玉是上好养殖白玉,价值不菲。果真是崔家大少,出手阔绰。
“别调侃我了。”苏必欣笑道,“你们也知我今非昔比。往后聚会请自动到我家里来,免得我家那位疑神疑鬼,好吗?”
蒋少玄道:“开玩笑。往后我们有活动,那是肯定不会预你一份的。没道理为了你一个人,把风花雪月的乐趣给抹杀了啊。”
话一出,把李秋狄和崔岩给笑得前仰后翻。
苏必欣恨恨道:“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成亲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蒋少玄拍着他的肩膀道:“是我们羡慕不来你的福气才是。崔少是美人太多不知如何挑选,我是管不住毒舌,把全金陵的女人都得罪了。秋少,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必欣,我们四个之中,还是你最幸运。”
苏必欣听罢,叹了口气:“城里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兄弟,我们彼此彼此。”
四人碰了个杯,说到最近朝堂之事。皇帝缠绵病榻多时,病时好时坏,只怕江山随时要易主。
蒋少玄道:“因为这个,我们商行最近的生意也淡了许多。老百姓现在都想着存点钱傍身,免得有什么变故,措手不及。”
崔岩笑道:“这是大势所趋。观一隅而得全局,尤其,这是天子脚下,堂堂金陵。”
李秋狄饮了一杯,淡淡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比较担心,现任皇子之中,皇帝会选谁继承大位?那个人继承后,又会不会大刀阔斧?”
“就那几个草包?”蒋少玄不屑道,“别说是一国之君的位子,就是让他们管理区区一个金陵,也不见得有本事管好。不论选谁,只怕都是贻害万年。”
苏必欣道:“这就是不入朝的好处。我只管我的生意,赚多少是多少。谁坐那把交椅,和我就没关系了。”
蒋少玄十分赞同:“当然,主要是你生意做得不大。我就不同了,时政要事,和我的收入真是息息相关。”
“呸,”苏必欣啐了他一口,道,“我先进去看看娘子,一会再找你算账。”
当了相公的人,终归是离不得多久。苏必欣走后,其他三人又聊到别的。说着说着,便说到南疆。
当日李秋狄推断,南疆是以和谈为幌子,安抚中原皇帝,准备伺机而动。但这一年过去了,南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许是我推断错误,但我总觉得季连城野心勃勃,深不可测,不像是妥协的那种人。”
这番话,崔岩颇为赞同,所以该上的奏折,他早就上了,至于皇帝要不要思量,他就管不着了。身为谏议官,他的职责只是提点,最终做主的,仍是一朝天子。
正事言罢,话题不可避免地,绕到了儿女情长上面。崔岩和蒋少玄向来喜欢逢场作戏,没什么可说的,几人聚会,聊得最多的,还是李秋狄的事。
“秋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总要给自己一个期限,这样苦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一年来,他们并没有放弃希望,陆续派人到处去找华音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李秋狄虽然看淡了许多,但在婚事上,却仍旧没有意愿,屡屡拒绝父母的安排。
蒋少玄和崔岩看在眼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这事的关键,到底还在他自己身上。若本人没有想通,旁人怎么劝也是白费力气。
这一回,李秋狄却是没有反驳。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我今天向上面递了请愿书,我想去从军。”
蒋少玄瞪大了眼睛:“秋少,你疯了吗?这事你爹娘知道吗?”
崔岩眉头紧皱:“秋少,这事不可儿戏。你从小养尊处优,军营那种地方,你怎么受得住?你不要因为想到华音在外受苦,就想折磨自己,听我说,快点撤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