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宁府合家用膳,从灵依旧眼明手快抢在宁怀柔之前帮宁则士布菜,宁怀柔隐忍不发,只道:
“大姐越发对爹爹殷勤不少呢,以往倒不曾如此,独成了我的差事。”
“怀柔啊,既然澄儿图新鲜你就安心用饭吧,谁不知晓你孝顺?你瞧瞧你,日日都苦埋书墨中,用膳时又操心你爹爹,都清减了不少!快,多用些好生补补!”
从灵被这母女俩恶心到差点吐出刚入口的鲜笋鸡胗,许是乏了,失了斗嘴的兴致,未曾搭理她二人。
“我瞧着二小姐不曾清减啊!读书虽苦,二姐苑中的吃食可是府里顶好的,补也补回来了吧!清儿,你倒是看着清减不少,气色也不甚好,我苑中文火熬着着银耳红枣羹,晚些着人端与你,喝罢甚是补气安眠。”
“妩……姨娘关怀,澄儿但听吩咐。”“妩儿”二字几乎脱口而出!从灵悻悻一瞥妩娘,二人目光流转,皆忍着笑意。
宁则士耳尖捕捉到“清儿”二字,自傅柔去了再无人如此唤清澄,抬眼打量妩娘,心下惭愧,自己倒不如旁人对清澄关怀呵护,只道:
“你二人都多用些,澄儿,你五姨娘略精古琴!你闲来无事之时多去北苑同她讨教,半月后宫中大办中元宫宴!艺多不压身。”
“是,爹爹交待!女儿岂敢不听?女儿学便是,呵呵……”从灵讨巧卖乖的本事愈发长进,只逗得宁则士眉开眼笑。
柳昕听到“中元宫宴”四字立时半刻也坐不住了!听宁则士有意要携从灵同去,即刻慌了,忙给自家女儿递去眼神。宁怀柔回给柳昕放心的神色,示意饭毕商讨。
这母女俩一来二去的小动作让胃口不佳的妩娘尽收眼里,妩娘又瞥向从灵,只见从灵同宁则士相谈甚欢,未曾顾及到柳昕二人,琢磨着一会子需得给从灵警醒警醒。
宁愿柔喜闻“中元宫宴”四字亦不加掩饰的神采盎然,唯独那宁念柔波澜不惊,不曾有兴奋之态。
饭毕,宁府众人各自怀揣心思散了,妩娘见从灵迟迟不曾起身,便故作身子不舒爽,消消食再回北苑。
“清儿,怎的不回纤盈轩?”
“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从灵笑得狡黠。
“哈!你真真聪敏机警!想来我也不必提醒了,方才以为你顾及不到呢!”
“她二人的心思我如若不知,岂不眼瞎?中元宫宴……只怕是多事之秋!”
“你有防人之心甚好,我也能踏实睡个安稳!如此我便回去了,一会子着人给你捎去银耳红枣汤,你可得记着喝!宫宴在即,气色须得俱佳!这风头不是任谁都能抢了去的!”妩娘话里有话……
回纤盈轩歇息不到片刻,伺候妩娘的安宁便拎着食盒来了,眼见从灵饮罢整碗,安宁方才离去,睡前从灵又瞄了眼案头石砚下的纸张完好,才放心安眠。
天色渐晚,宁府灯火黯淡,唯东苑还未熄灯。
“娘,断不能教那贱人抢了我的风头!”宁怀柔面色狠戾,不似平常。
“柔儿你且安心,娘有法子叫那小蹄子去不得宫中撒野!”
“别唤我柔儿!叫人窝火!偏那贱人名字独一无二,我就只得了这么个死人名讳!还是老法子?”
“名字有甚打紧?能享誉甄观、倾国倾城之人的名儿才是好名儿!法子是老,只是以往的剂量不够,此次我要教那小蹄子再不能于人前撒欢儿!”
柳昕同宁怀柔眼神交汇,皆放声大笑,只这笑声于夜中太过突兀,阴森可怖,使人不寒而栗!
次日一早,从灵对镜梳妆,面若桃花,灼灼其华!看来妩娘送的吃食颇具美容养颜的功效,从灵本就生的肤白,只因疏于锻炼,面色太过白皙,倒显得气虚体弱,昨儿个那一碗汤使的从灵气色红润、光彩照人,白里透粉的,略点朱唇便好看极了!
“呀!清儿今日分外好看!是擦了胭脂上了妆吗?”若月刚推开门便被自家小姐吸引了目光!
“呵呵,阿月你越发嘴甜!未曾上妆,是昨日妩姨娘着人送来的那碗银耳红枣羹的功劳!我见着气色不错,微点了唇色倒显得相得益彰!”
“清儿!你这几日可不能乱吃东西!以往每次节庆宴喜,你都因吃坏了东西遍身生红疹!若不是我仔细得紧,脸上早就落下痕迹了!”若月埋怨自己未曾提前向从灵交待,忙快步走到从灵近前细细观察从灵面上可有起疹的迹象。
“阿月,你不必如此慌乱,即便吃错了东西亦没什么打紧的!生红疹皆是因体质过敏,清火去热很快就能好的!”从灵不明若月为何对此事过分惊慌,只道自己完好来安慰若月,心下琢磨宁清澄应是过敏体质易生疹子,然则自己不是不必忧虑,许是若月大惊小怪了!
“小姐你太大意了!也不知是有人捣鬼还是巧合!每缝宫中宴请,抑或府中广邀显贵,小姐皆因生疹不能见人!倒叫宁怀柔占尽了便宜!世人皆知宁怀柔容貌倾城,知书达理!却不知我家小姐比她美上十倍!更有甚者无人知宁府有小姐你这个人!况且小姐一旦生疹,浑身疼痒难忍,便是连床也沾不得!若月瞧着小姐受罪,心疼!”若月言辞激烈,不再唤从灵“清儿”,一口一个“小姐”,护主衷心叫人赞服!好笑的是,若月情绪激动,说着说着便将自己气哭了。
“好阿月,快别哭了!怨我怨我!我知你护我护得紧!怕我出岔子,快擦擦泪,这一大早的便梨花带雨,白白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