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体验过几个月前符默和江晓鸡飞狗跳的日常生活，你就会发觉现在的沉默有多么诡异。江晓没有指着符默的每个行为像个神经病一样刻薄评价，只是拿了个苹果靠在吧台上装得若无其事地啃起来。发出的声响和符默面前油滴飞溅的声音相似，她不爱说话，也不会挑起话题。
以前江晓的看家本事就是能三言两语气得符默恨不得把他扔进油锅里炸了。什么“你就不能戴上口罩或者面纱什么的，考虑一下菜的感受，它们看见你这张脸肯定就蔫了，还说什么色香味俱全”、“我还说你用了什么劣质护肤品让你每天油光满面的呢，真没想到原来是油烟，你说实话，是不是你经理喜欢上了处于更年期的中年妇女”，他三番五次挑战符默的忍耐底线和他自己的逃生本领，不知死活，乐此不疲。
千万不要觉得符默的威胁都只是嘴上说说。江晓就因为曾经对此深信不疑，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他前一秒还贱兮兮地讽刺符默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后一秒符默就兑现了刚才的恐吓，把肉汤顺着他刚被顶级造型师修剪过的头发上浇了下去。之后的几天，江晓都觉得，自己身上饭香四溢。符默形容他是，成精的北京烤鸭。
而那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关在真空玻璃罩中的景象，无声，空洞，遥远。
符默把切成薄片的肉倒进锅里，热度蒸发的水汽就从锅里涌了出来，就像炸弹溅起的遮天尘埃。宋岩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这也是自上次吵架过后的第一通电话。符默关了火，擦了擦手接通电话站在落地窗边。
宋岩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走了个过场，明显是在为她自己缓解尴尬的情绪，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才说出了重点：“妈妈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这边房子卖了搬去你那边，你平时工作太忙，回家没个人照顾不行。你放心，我跟你爸说好了，以后再不提工作的事了。”
符默的眼睛凝起一层雾，眼眶发出剧烈的刺痛感：“好啊，我帮你们找房子。”
“不用，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房子我们自己找就行，有时间你多休息，别操心。”
她笑笑：“对于万能助理来说，找一处能生活安居的房子易如反掌。所以，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订好确切时间告诉我一声就行。”
符默挂掉电话转身，她总是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除了陈染再没有人能够看穿。
烤箱发出“叮”的提示音，她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箱门，一股甜腻油香的气味飘了出来。她取出烤盘，发现江晓牢牢看着自己，不过她更相信他目光的焦点是盘中的食物。
符默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又站到锅灶前，开火，拿起铲子翻炒。江晓用叉子叉起一个鸡翅，放到嘴边一边吹凉，一边问：“谁要过来？”
符默眼珠一转，快速回头看了他一眼：“宠物大精灵，给我爸妈找套房子吧？”